卯时的流云剑宗山门,还浸在晨雾里。青石台阶上凝着细碎的露水,踩上去沾湿鞋面,远处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带着几分深秋的凉意。李长生背着铁剑,腰间挂着王磊送的“破风刀”,手里攥着张默给的醒神丹瓷瓶,刚走到山门处,就听见熟悉的大嗓门。
“长生哥!这里!”周昊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背上,挥着手里的马鞭,马鞍旁挂着个鼓鼓的布包,显然装了不少干粮。他看到李长生,翻身下马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到,昨晚我特意让厨房烤了些灵鹿肉干,路上当零嘴,咱们俩分着吃。”
李长生笑着接过布包,鼻尖萦绕着灵鹿肉的香气:“谢了,我这里有张默炼的醒神丹,等过瘴骨谷时,咱们一人分两颗,比破幻佩管用。”周昊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上次我过瘴气区,差点被迷幻雾气骗得跳崖,有这丹药我就放心了。”两人正说着,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
“李师兄,周师兄。”柳烟牵着一匹白马走来,马背上驮着个小巧的丹炉,炉身刻着繁复的丹纹,显然是件不错的法器。她从袖袋里摸出两个瓷瓶,递给两人:“这瓶是‘护心丹’,能抵御邪祟入侵,适合对付鬼煞门的炼魂术;这瓶是‘速愈丹’,外伤敷上立刻止血,比宗门的金疮丹见效快。”
“柳师妹太客气了。”李长生躬身接过,心里暖意渐生——柳烟虽然谨慎,却心细如发,知道鬼煞门擅长炼魂和用毒,特意准备了针对性的丹药。周昊也连忙道谢:“有柳师妹在,咱们这次任务的安全就多了层保障!”柳烟腼腆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山门入口,轻声道:“还有两位师兄没到呢。”
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背着个半人高的铁箱走来,铁箱上刻着傀儡纹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属气息——正是器长老一脉的吴峰,筑基后期修为,擅长炼制和操控傀儡,性格沉默寡言,从不掺和宗门内部的派系纷争。他看到三人,只是点了点头,便靠在旁边的老槐树下,从怀里摸出个傀儡零件,低头摆弄起来。
“吴师兄还是这么专注。”周昊小声对李长生说,“他炼制的‘铁卫傀儡’能抵得住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这次探索遗迹,有他的傀儡探路,咱们能省不少事。”李长生点头示意——吴峰虽然中立,但实力强劲,是队伍里重要的战力,只要不主动招惹,就能安心合作。
最后到来的,是一阵带着压迫感的脚步声。赵乾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挎着柄狭长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三颗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隐晦的邪气。他身后跟着孙浩和一个面色阴冷的随从,三人走到山门处,赵乾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了李长生三人,对着刚出现的赵长老躬身行礼:“师尊,弟子已准备就绪。”
赵长老的目光扫过五人,神色严肃如铁:“检查各自的装备:破幻佩是否带好?疗伤、解毒丹药是否充足?法器是否完好?”五人纷纷点头,赵长老走到李长生面前,看了眼他背上的铁剑,眉头微挑:“你的剑还是凡铁?要不要宗门给你换柄下品法器剑?”
“不必了,长老。”李长生握紧剑柄,铁剑虽凡,但浸过他的剑意和混沌真元,早已不是普通凡铁,“这柄剑跟着我多年,用着顺手。”赵乾突然嗤笑一声:“装模作样!凡铁也想进上古遗迹?别到时候被禁制震碎,连自保都做不到。”
周昊刚想反驳,却被李长生按住肩膀。李长生淡淡瞥了赵乾一眼,混沌涅妖瞳瞬间运转——他能清晰看到,赵乾腰间的长剑里,缠绕着数十缕灰色的魂气,显然是浸过修士魂魄的邪器,比孙浩的血煞剑还要阴毒。“剑好不好,不在于品阶,在于用剑的人。”李长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锋锐的气势,“总比用浸过魂魄的邪器,伤敌先伤己要好。”
赵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这柄“噬魂剑”是孙长老亲手炼制的上品法器,浸过三十六个修士的魂魄,威力极强,却也有反噬的风险,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没想到被李长生一眼看穿。“你找死!”赵乾刚想拔剑,就被赵长老厉声喝止:“放肆!出发前就想内讧?忘了门规了?”
赵乾咬了咬牙,只能不甘心地收了手,恶狠狠地瞪着李长生——这个李长生,不仅天赋妖孽,还懂洞察邪器,留着他迟早是孙长老一脉的祸患,这次任务,必须让他死在遗迹里!
“出发!”赵长老不再废话,翻身上马,率先朝着陨星山脉的方向驰去。五名候选弟子也纷纷上马,周昊和李长生并排走在中间,柳烟跟在两人身后,吴峰独自走在左侧,赵乾则带着孙浩和随从走在右侧,刻意和李长生保持距离,却时不时投来阴鸷的目光。
山路崎岖,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周昊凑近李长生,压低声音:“长生哥,赵乾是孙长老最看重的亲传弟子,筑基后期巅峰的修为,比孙浩厉害十倍,他手里的噬魂剑能吸人魂魄,你可得小心。”李长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右侧的赵乾——他能清晰感觉到,赵乾的神识一直在窥探自己,显然没安好心。
柳烟也赶上来,递过一枚黄色的符纸:“这是‘驱邪符’,能暂时抵挡噬魂剑的魂气,你收好。赵师兄他……之前有个弟子和他争法器材料,最后被他诬陷勾结魔道,废了修为逐出宗门,你千万别和他正面冲突。”
“多谢柳师妹提醒。”李长生接过驱邪符,心里暗暗警惕——赵乾比孙浩更狠辣,不仅有实力,还有孙长老撑腰,对付他不能掉以轻心。他看向左侧的吴峰,发现吴峰也在偷偷观察赵乾,手里的傀儡零件转得飞快,显然也在防备赵乾。
中午休息时,赵乾故意带着随从走到李长生身边,将一块啃剩的兽骨扔在他面前的石头上:“李师兄,听说你以前是矿洞里的奴隶?这种粗茶淡饭吃得惯吗?要不要我赏你块灵肉?”孙浩在一旁煽风点火:“乾哥,奴隶哪配吃灵肉?给他块兽骨就不错了!”
周昊气得脸色通红,刚想拔剑,就被李长生拦住。李长生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一丝剑势的威压——三丈范围的融气剑势虽然没完全展开,但那股“融天地灵气”的气息,还是让赵乾和孙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赵师兄要是闲得慌,不如多想想怎么应对鬼煞门的炼魂阵,”李长生捡起地上的兽骨,轻轻一捏,兽骨瞬间化为齑粉,“别到时候死在遗迹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赵乾的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李长生的威压虽然内敛,却比筑基后期巅峰的修士还要厚重,那股剑势的气息,更是让他的噬魂剑都隐隐颤动。他咬着牙,强撑着面子:“好!有种!咱们遗迹里见真章!”说完转身就走,心里的杀意更浓了——李长生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期,必须尽快动手,不然等李长生突破到筑基后期,就更难对付了。
下午的路程中,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赵长老看出了队伍里的矛盾,却只是冷冷地提醒:“任务期间,谁敢内讧,我先废了他的修为!”之后便不再多管——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真要是连队友的暗算都防不住,也不配成为真传弟子。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处山坳里扎营。赵长老安排守夜顺序:“前半夜吴峰和柳烟,后半夜李长生和赵乾,我守通宵。”这个安排让赵乾眼睛一亮——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和李长生单独守夜,简直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篝火旁,吴峰低头调试着傀儡,柳烟在一旁炼制丹药,周昊靠在树上闭目养神。李长生坐在角落,一边运转真元巩固修为,一边用余光观察赵乾——赵乾正和随从低声密谋着什么,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符纸,符纸上刻着隐晦的迷阵符文。
夜深人静,前半夜的守夜结束,吴峰和柳烟睡下后,山坳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赵乾走到李长生身边,手里的噬魂剑轻轻出鞘半寸,剑刃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散发出淡淡的魂气。“李长生,”赵乾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你知道吗?孙浩他爹,就是被你师父那一脉的人害死的。”
李长生睁开眼,神色平静:“我没师父,也不管你们的恩怨。但你要是敢在守夜时动手,赵长老就在旁边,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我当然不会现在动手。”赵乾收起长剑,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陨星山脉的瘴骨谷,有一处‘迷魂瘴’,能隔绝神识和声音。到时候我会‘不小心’把你引到那里,再放出几只三阶毒蛊……没人会知道是我做的。”
李长生的眼神冷了下来——赵乾果然要动手,而且计划周密,连毒蛊都准备好了。他刚想开口,却看到赵乾突然转过身,背对着篝火,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赵乾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李长生,筑基后期巅峰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空气都被压得微微扭曲。
“你以为我会等去瘴骨谷?”赵乾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在这里动手,只要把你扔进旁边的妖兽巢穴,再伪造个遇袭的现场,谁会怀疑我?”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盯着李长生,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长生被妖兽撕碎的场景。
篝火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映亮了赵乾那张充满杀意的脸,也映亮了李长生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李长生缓缓站起身,右手握住了背后的铁剑——他早就料到赵乾会提前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急。筑基后期巅峰又如何?有噬魂剑又如何?敢对他动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山坳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声音和两人之间越来越浓的杀意。赵乾的噬魂剑彻底出鞘,暗红色的剑刃上缠绕着灰色的魂气,朝着李长生缓缓举起,眼神里的冰冷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