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的一声闷响还在演武场回荡,李浩像条破麻袋似的摔在青石板上,溅起的尘土扑了满脸。他胸口剧烈起伏,嘴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输。
李长生站在擂台中央,浑身的血顺着裤脚往下滴,在木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刚才硬接那一掌的肩膀肿得像个馒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台下的李浩,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碰撞的瞬间。
演武场死得连苍蝇飞过去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主家的子弟张着嘴说不出话,旁系的缩着脖子不敢喘气,连高台上的王芸都忘了摇扇子,脸上的讥讽僵成了错愕。谁也没料到,这场被认为毫无悬念的比试,会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结束 —— 炼气三层的李浩,竟然被炼气一层的李长生打飞了?
“不... 不可能!” 李狗蛋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都劈叉了,“李浩哥怎么可能输?这废物肯定耍了花招!”
他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李浩的几个堂兄堂弟立刻炸了锅。
“没错!肯定是用了邪术!” 个穿着蓝色劲装的青年跳出来,他是李浩的三堂哥李岩,炼气四层的修为,平时最护着李浩,“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他挨了李浩哥那么多下都不倒,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看他身上有妖气!” 另一个矮胖的汉子跟着喊,“咱们李家可是正经修仙家族,怎么能容忍这种邪魔歪道?”
“查!必须严查!”
“把他抓起来,搜他的身!”
起哄声越来越大,李浩一脉的族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个个红着眼往前挤,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冲上擂台把李长生撕碎。
裁判李德手里的铁皮喇叭 “哐当” 掉在地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刚才那一下太快了,他只看到两道人影撞在一起,然后李浩就飞了出去,至于李长生用了什么招式,他压根没看清。
“都... 都安静!” 李德捡起喇叭,吹了半天没吹响,只能扯着嗓子喊,“小比有规矩,输赢已定,不得胡闹!”
“规矩?” 李岩冷笑一声,指着擂台上的李长生,“他一个炼气一层,能把炼气三层的李浩打飞,你跟我讲规矩?我看你这裁判是不想当了!”
他这话够狠,直接把李德架在了火上。李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向李长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确实,这事儿太邪门了,别说炼气一层打飞炼气三层,就是同阶修士,也很难做到一击制胜。
“我没耍花招。” 李长生的声音沙哑得像磨刀子,他活动了一下脱臼的左臂,“咔嚓” 一声自己接了回去,疼得额头冒汗,可语气却异常平静,“是他自己没用,接不住我的招。”
“你他妈还敢嘴硬!” 李岩气得脸都绿了,往前冲了两步就要上擂台,“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 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小翠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擂台边,张开双臂挡在前面,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可还是梗着脖子喊道,“比试有规矩,输了就是输了,你们不能欺负人!”
“小丫头片子滚开!” 李岩抬脚就想踹,却被只枯瘦的手抓住了脚踝。
“李家族规,禁止在演武场私斗,你想违抗祖训?” 二长老李青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岩浑身一僵,低头看到是二长老,脸瞬间白了,赶紧缩回脚:“长... 长老,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这小子太气人了...”
“哦?” 李青山捋着胡须,眼神扫过骚动的人群,“输了比试就撒泼打滚,这就是我们李家子弟的风度?”
他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李岩等人的脸,刚才还嚣张的几个立刻蔫了,低着头不敢吭声。二长老虽然平时不管事,可修为深不可测,据说早就突破了筑基期,在家族里的地位仅次于族长,没人敢真惹他生气。
“李德。” 李青山看向裁判,“按照规矩,宣布结果。”
“是... 是!” 李德赶紧捡起喇叭,吹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第七场比试,李长生胜!”
“哗 ——!”
这一声宣布像是往热油里倒了瓢水,演武场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赢了?我没听错吧?”
“我的天,炼气一层赢了炼气三层!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青云城都得炸锅!”
“我就说这李长生不一样了,你们还不信!”
旁系的子弟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有几个跟原主关系还算不错的,甚至偷偷鼓起了掌。他们被主家欺压了太久,李长生的胜利,像是给他们沉闷的生活投了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主家的脸色就难看了,尤其是王芸,她看着擂台上那个浑身是血却挺直腰杆的身影,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慌。她突然想起退婚那天,李长生也是这样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乞求,只有冰冷的决绝。当时她只觉得可笑,现在却突然有点害怕 ——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不过...” 李青山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擂台上的李长生身上,“你刚才的招式确实古怪,不符合我李家任何一种武学路数。”
李长生心里一紧。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过关,《混沌创始诀》的发力方式跟这个世界的武学截然不同,被看出破绽是迟早的事。
“稍后你跟我去刑堂一趟。” 李青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把事情说清楚,若是真用了什么旁门左道,休怪家族家法无情。”
“我没意见。” 李长生挺直了脊梁。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再说,这二长老刚才帮他解了围,看样子不像是故意针对他。
“长老!” 李岩急了,“哪能就这么算了?李浩哥还躺在地上呢!”
“李浩技不如人,输了活该。” 李青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至于他的伤,让郎中去看看,该治治,该养养,难道还要我教你?”
李岩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瞪着擂台上的李长生,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李青山没再理他,转身对李德说:“继续比试。”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李长生一眼,那眼神里除了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仿佛在琢磨这颗突然冒出来的 “废柴”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李长生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知道,这次去刑堂,既是危机也是机会。如果能让这位二长老认可他,以后在李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可要是被查出什么不妥,后果不堪设想。
“长生哥!” 小翠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他个小布包,“这是最好的金疮药,你先去处理下伤口,刑堂那边... 那边小心点。”
李长生捏了捏布包里的药膏,心里暖烘烘的。他点了点头,刚要走下擂台,就听见台下传来微弱的呻吟。
李浩醒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胸口的血还在流,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李长生,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 “嗬嗬” 的气音。
李长生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有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李浩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嘴唇一张一合,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到了李长生耳朵里 ——
“你... 等... 着...”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李长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等着?
他笑了笑,笑得嘴角的血沫子都喷了出来。
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李浩,还有那些跳出来质疑他的人,最好都记住今天的滋味。因为很快,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李长生走下擂台,留下身后依旧哗然的演武场。阳光穿过人群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把他带血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浴血重生的狼,正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挑战。
而高台上,二长老李青山看着他的背影,捋胡须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探究更浓了。这个李长生,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刑堂的门,在不远处的巷子口若隐若现,像是一张等待猎物的嘴。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接得住。
因为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废物李长生,而是能一拳砸开命运枷锁的 —— 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