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被送回了家,标记破除后,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据她父母说,呼吸平稳,脸上的异常血色也彻底消失,只是极度虚弱。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也只是暂时的安全。
收藏家的警告言犹在耳,镜魅苏婉卿并未被消灭,只是被暂时击退,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它盘踞校园百年,怨念深重,绝不会就此罢休。
下一次,它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出现,谁也无法预料。
陈思思和舒言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上课,复习,应对即将到来的月考,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份平静之下,是何种暗流汹涌。
他们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会坠入冰冷的深渊。
舒言变得更加沉默,他将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投入到对那面落地镜以及相关封印术的研究中。
他通过顾教授,又借阅了几本更为艰深冷僻的典籍,甚至开始尝试破译一些古籍中记载的、用于镇压强大怨灵的复杂符阵。
他的眼窝深陷,显然休息得极差。
陈思思则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她左手那奇异的感应并未因镜魅的暂时退却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敏锐。
她开始能更清晰地捕捉到环境中那些不正常的“气息”。
比如,当她再次经过那条画像走廊时,她能明确感觉到,那些画像背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带着冰冷的恶意,尤其是那幅老校长画像,几乎让她如芒在背。
艺术楼方向传来的阴冷感也如同一个恒定的背景噪音,时刻提醒着她威胁的存在。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短暂的、扭曲的影像。
比如在同学递过来的水杯反光中,一闪而过的红色衣角;在光滑的黑板边缘,瞬间划过的苍白手指。这些影像转瞬即逝,模糊不清,却真实不虚。
她知道,这是镜魅残留的影响,或者说,是她自身对这种灵异存在的感知正在被“开发”。
她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舒言,他已经背负了太多,她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
而且,这种变化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不确定这究竟是福是祸。
这天午休,她独自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希望能找到关于那种“感知力”的记载。
在一个摆放着老旧心理学期刊的书架角落,她无意中抽出了一本纸张发黄、没有封皮的笔记。
笔记似乎是某个学长或老师留下的,记录了一些关于“潜意识与集体无意识”、“直觉与超感官知觉”的零散思考。
其中一页,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一段话:“……当个体的精神频率与某种‘场’共振时,便可能接收到常理无法解释的信息。
这种共振有时表现为预知梦,有时表现为对特定地点、物品的强烈感应,甚至……是看见不该存在之物。这并非疾病,而是一种天赋,或者说,一种诅咒。”
这段话如同闪电般击中了陈思思!精神频率?共振?天赋?诅咒?这简直像是在描述她现在的状况!
她急切地翻看笔记,希望能找到更多信息,但后面大多是空白,只在最后一页,用更深的墨迹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由两个交叠的三角形构成的符号,旁边标注着两个字:“屏障”。
这是什么意思?是阻断共振的方法吗?
她正凝神思考,一个温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同学,这本笔记不能外借。”
陈思思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发现是图书馆那位新来的年轻管理员。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普通,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整洁的制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对……对不起,我只是随便看看。”陈思思连忙将笔记放回原处。
“没关系,”管理员笑了笑,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那本笔记,“这些是老馆长留下的私人札记,里面有些想法比较……天马行空,看看就好,不必太当真。”
他语气随意,但陈思思却感觉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这位新管理员……她似乎最近才注意到他。
他总是在图书馆最安静的角落整理书籍,动作不疾不徐,存在感极低。
但此刻,陈思思却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尤其是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
是错觉吗?还是最近精神太紧张,开始疑神疑鬼了?
她道了声谢,匆匆离开了图书馆,那个“屏障”的符号和年轻管理员的脸,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放学后,她鬼使神差地又绕到了行政楼附近。
她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扇通往地下室、如今已经换了新锁的铁门。
她能感觉到,那下面被封印的旧镜群,以及那面核心的落地镜,并未真正平静。
一股压抑的、蠢蠢欲动的力量,正在地底深处积聚,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的匿名短信。
这次没有图片,只有一句话:
【槐根三尺,下有浊泉,怨念所钟,滋养凶顽。】
陈思思的心猛地一沉!槐根?浊泉?怨念滋养?这条信息,似乎指向了那棵诡异的老槐树!难道……槐树下的异常,并不仅仅是“吊影索命”那么简单?它与镜魅苏婉卿的怨念,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她抬头望向操场方向,暮色中,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如同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问号。
看来,他们之前解决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谜团,正缓缓揭开它狰狞的一角。
而那个匿名的信息提供者,似乎正一步步地将她引向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