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铁匠铺前总围着些等兵器的平民，这天中午却格外安静。
小林挑着柴担刚走到巷口，就见原本散落的人都往后退，像被无形的力场推开，只留下中间一条空道，道尽头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
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左手拎着个铁丝笼，笼里关着只半大的蚀骨犬，右前腿还在淌血，獠牙上沾着的深褐色血迹已经发黑，显然刚伤过人。
是那天跟踪他的黑铁城探子。
小林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柴担的麻绳，指尖抵着粗布下的种子袋，只要对方有动作，他就能立刻召唤坚果墙。
“挑柴的，过来。”刀疤脸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沙哑得刺耳。
他晃了晃手里的笼子，蚀骨犬受了惊，发出“嗷呜”的低吼，爪子在铁丝上抓挠，留下几道白痕。
周围的平民吓得又退了两步，没人敢出声——谁都知道，敢在西城明目张胆拎着异兽的，绝不是普通人。
小林没动，只是冷眼看着对方：“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
刀疤脸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小林三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他的柴担，又落回他脸上，“别装了，小林。
你以为用‘土办法’当幌子，就能瞒过所有人？南巷那几道硬墙，不是木头，不是黏土，是你用特殊能力造出来的——跟血月没关系的能力，对吧？”
这话像把刀，精准戳中小林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强压着心跳，故意皱起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送柴的平民。”
“平民？”刀疤脸嗤笑一声，用刀背敲了敲铁丝笼，“平民能让磐石城的城主给你递木牌？能让守护派的人暗中护着南巷？
我查你三天了，你去城主府阁楼的那天，我就在巷口等着；
你帮平民挡异兽的每一次，我都看着。别跟我装糊涂，你的能力，比那些二等异能者值钱多了。”
小林的后背泛起冷汗。
他没想到对方查得这么细，连他和守护派的接触都知道。
周围的平民已经悄悄往后退，有人甚至转身往巷外走——没人想卷入异能者的纷争，更别说黑铁城的人。
“黑铁城找我，到底想干什么？”小林不再装糊涂，语气沉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再否认，只会让对方更肆无忌惮。
“很简单。”刀疤脸收起笑，眼神冷得像冰，“我们黑铁城缺你这样的人。跟我走，以后你就是黑铁城的上宾，住砖瓦房，顿顿有肉吃，想要多少资源都有；要是不跟，”
他拎起铁丝笼，往小林面前递了递，蚀骨犬的涎水滴在青石板上，留下道湿痕，“这只蚀骨犬，今晚就会闯进南巷。我知道你能挡它，但你能挡一群吗？”
小林的指尖攥得发白。
他看着笼里的蚀骨犬，眼前突然闪过南巷的画面——王婆子拄着拐杖在巷口晒太阳，王婶在院子里晾衣服，两个孩童追着蝴蝶跑。
要是异兽真的闯进南巷，他就算能护住所有人，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你在威胁我？”小林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提醒。”刀疤脸把笼子往地上一放，铁丝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磐石城的守护派根本护不住你，他们连城里的掠夺派都搞不定，还想跟黑铁城斗？
你跟着他们，迟早会被当成棋子牺牲。但跟我走不一样，黑铁城只看能力，你有本事，就能活得比谁都好。”
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放在嘴边晃了晃：“这哨子能引异兽，方圆十里的蚀骨犬都能听见。
只要我一吹，别说南巷，连西城的平民区都会被围起来。到时候，守护派的人顾着守城，顾着他们的异能者，可没空管你那些平民朋友的死活。”
小林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知道对方没说谎——黑铁城以狠辣出名，为了抢资源，连异兽都敢用来当武器。
他要是不答应，南巷的人真的会遭殃。
“我要是跟你走，你能保证不伤害南巷的人？”小林问。
“当然。”刀疤脸笑了，刀疤在脸上扯出道狰狞的弧度，“只要你乖乖跟我回黑铁城，别说南巷，整个磐石城的平民都能多活几天。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他踩了踩地上的铁丝笼，蚀骨犬发出痛苦的哀嚎，“我会让你看着那些信任你的人，一个个被异兽撕咬。”
周围的平民已经走光了，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笼里不断低吼的蚀骨犬。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落在铁丝笼上，被蚀骨犬一口咬住，嚼得粉碎。
小林看着刀疤脸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对利益的贪婪。
他知道，黑铁城根本不会信守承诺，就算他跟对方走了，南巷的人早晚还是会被当成筹码。
可他要是不答应，今晚南巷就会血流成河。
“你需要我做什么？”小林咬着牙问。
他想拖延时间，也想知道黑铁城的真正目的——他们要的，只是他的能力，还是另有图谋？
“很简单，跟我去黑铁城，帮我们研究你的能力。”
刀疤脸收起哨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会给你最好的待遇。等我们掌握了你的能力，你想留在黑铁城，还是回磐石城，都随你。”
这话漏洞百出，小林根本不信。
他攥紧怀里的种子袋，指尖已经触到了樱桃炸弹——只要他召唤樱桃，就能立即炸掉眼前的刀疤脸，然后跑回南巷报信。
可他不敢赌，万一没炸死，刀疤脸真的吹哨子引异兽，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还有守卫的喊话：“前面是谁？在巷子里干什么？”
刀疤脸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巡逻队来得这么快。
他狠狠瞪了小林一眼，弯腰拎起铁丝笼：“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的中午，我还在这里等你。要是不来，你就等着给南巷的人收尸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巷尾跑，脚步快得像阵风，转眼间就钻进了窄巷，消失在拐角处。
只留下那只蚀骨犬的哀嚎声，渐渐远去。
小林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巡逻队的人跑过来，见只有他一个人，皱着眉问：“刚才是谁在这里？我们看见有人跑了。”
“是黑铁城的探子。”小林喘了口气，指了指刀疤脸消失的方向，“他威胁我跟他走，还说要放异兽进南巷。”
守卫的脸色立刻变了：“你没事吧？我们这就去追！”
“别追了，他跑太快了。”小林摇摇头，“你们能不能多派些人去南巷守着？我怕他真的会放异兽。”
“你放心，我们这就去报信，让南巷附近的守卫都加强巡逻。”守卫说完，立刻领着人往城主府的方向跑。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小林和他的柴担。
他看着青石板上那滴蚀骨犬的涎水，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黑铁城的威胁不是玩笑，三天后的约定，是场躲不过的仗。
他要是答应，就是跳进火坑；要是不答应，南巷的人就会有危险。
小林挑起柴担，慢慢往南巷走。
阳光透过巷口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守”字木牌，突然想起周显说的话——“磐石城需要你这样的人”。
或许，他不能再只想着护着南巷，只有加入守护派，和他们一起对抗黑铁城，才能真正保住南巷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小林加快了脚步，柴担碰撞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像在为他即将做出的决定，敲打着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