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了解试试,这样我回去先交个差。周医生,周时谨,你不介意吧?”
“荣幸之至。”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就偶尔打个电话,约个饭,让我妈知道是真的,不是骗她的就行了。”
“好。”
“你不问我的情况吗?”陈麦宁想,他们这和相亲一样吧,从互相介绍自己开始。
“不需要问,我会用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心,慢慢的了解你。”
“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你知道这句话是多少女孩子喜欢听到的吗?”
陈麦宁以为自己是恋爱圣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王者。
他轻轻笑了起来,疏离消失,眼睛带着些暖意,“你喜欢听就好。”
“周医生,你怎么突然有这种心思?”
“你会讨厌吗?我这种突然的心思。”他还没想过,如果这个特别的人讨厌他,他是不是还要主动去靠近她。
“那倒不会,无缘无故的我干嘛讨厌你。”
“不讨厌就好,我不希望自己仓促的建议招来你的讨厌。”
“但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陈麦宁想了又想,试着在一起,那就把疑惑都解开。
“你洁癖很严重吗?如果接触我,在我的生活环境里,会不会很不舒服?”
“你发现了?算是严重,严重到每周给病人做完手术都要去心理咨询室做调节,不然我就会反复消毒无数次。”
他的掌纹有些细碎,伸握之间又疼了。
“我之前不能碰人,所以触诊的时候会隔着一次性单子。”
“我既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是想要触碰你的。手给你,要握一下试试吗?”
这是一双过度清洁的手。
陈麦宁握住它们,隔着一张咖啡桌。
从双手捧住,到钻入他的掌心,十指交叉。
她看着他的眼睛,手里的手掌比她的大很多,有些干燥,指尖交握的时候,有些滞涩。
他主动拢住那双柔软白皙的手,比握手的时候更令人心动的触感。
没有一丝厌恶,没有想要洗手或者酒精擦拭的冲动。
他只担心自己被酒精泡到脱皮的指尖会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圆而明亮,像一汪会说话的湖泊。
他们双手交握,目光对视,咖啡桌下,他的皮鞋只要往前几厘米就能碰到她尖尖的高跟鞋。
周时谨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一个在求爱的正常男人。
他心仪的女孩正在观察他,以此来辨别他能不能被她喜欢。
“好,好了。”
陈麦宁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怪不得人都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她好像被他的眼神亲了一下,有种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轻轻窜上去,连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
他适时的松开手。
“不会影响我们的日常恋爱,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可以和以往一样,我会调整自己,来适应你的节奏。”
他真的知道女人要听什么!
还是说他真直球都能说到人最想听的?
“那你其他方面,啊,不是,我不是说亲密接触,就是比如你的车上能不能吃东西,能不能用你的杯子喝水,可不可以互相夹菜,这些方面,你有特别介意的吗?”
小说里和那些洁癖男主生活了几年的虐文女主,从不和男主接吻,甚至不能在他的副驾上吃东西。
反而爱闯祸的秘书或者“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女孩,能打破他一切底线。
实在是这个世界有点癫,本就是虐女文的女主替身,别离了赵景辞的坑,又入了周时谨的狼窝。
陈麦宁捏了把脸,怎么还ptSd了呢。
入就入呗,大不了再撕一次,到时候她一定从医院洗手间马桶里盛一杯水泼他一脸。
周时谨低头又笑了,“我没想过,实在是我的生活离你说的那些有些遥远。不过,我应该会渴望和你的亲密接触。”
“那我们就这么着,如果我发现不合适,咱们就停止,可以吗?”陈麦宁说。
周时谨点了点头。
他不会让不合适这种事发生的,所以,她说的停止,也不会发生。
他喜欢和她的眼神交流,有种清泉涌流的澄澈。
好像在那样的眼神洗涤下,他和世界都变得很干净。
他也能忘了肉体是肮脏的,世间一切都是无垢无瑕。
陈麦宁低头吃甜点,解决了一件大事,她又可以在工作之余舒服的窝在家里了。
“你要来点吗?喜欢哪一个?”她指着桌子上的碟子问。
“帮你点的,我很少会吃甜品。”
“好遗憾,你错失了很多美味。”
周时谨端着咖啡杯,观察着她。
芝士蛋糕比提拉米苏多吃了一口,草莓慕斯吃了一半,没有喝咖啡,只喝了之前自己点的柠檬水。
“巧克力也不喜欢吃吗?”
“嗯?不喜欢吃巧克力会很奇怪吗?”
“不会。”
“红酒也不喜欢?”
“酒精都不喜欢。包括你擦手的酒精消毒液,长期用会伤害人的皮肤,你的手,看起来不太好。”
陈麦宁能看到那些细微的伤痕,再细微,都会疼。
“我暂时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周时谨已经习惯了那些疼。
他试过戴手套,试过各种洗手液,没有用。
酒精消毒液在那些细碎的伤口里总会带起密密麻麻的疼,这才能让他感觉,清洁干净了。
陈麦宁把柠檬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伸手再次拉住他空闲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这样会有心理反应吗?”
周时谨觉得全身的神经元都伸出轴突往那手背上扩散。
那是从未有过的,明晰无比的感觉,细小的血管都开始奔流,要把那温软的触感带去全身。
“可以再亲一次吗?”
那触感消失的太快,以至于神经元的轴突找不到方向,在他神经系统内乱撞,让他有些失控。
陈麦宁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真是贪得无厌。
她翻过他的手,展平。
这次的吻落在了掌心,那里泛着不正常的红,细碎的掌纹里很多伤痕。
以前的痛感忽然变成了痒意。
他竟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双漂亮的手?
骨节分明,肌肤纹理漂亮,宽厚有力,那样的一双手和她粉嫩柔软带着体温的嘴唇,是不是更相配?
“怎么样?会想给自己的手消毒吗?”
周时谨摇了摇头,他只想要无数个吻安抚他其他的疼痛。
她太偏心了,掌心正中央,独得了她的偏爱。
麦宁,陈麦宁。
心理医生说她是他和自己和解的钥匙。
他不这么觉得。
她明明是他和这个世界和解的钥匙。
如果得到她,他应该会原谅这个糜烂了半生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