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的第四天，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林砚难得没有用挠痒痒或者直接吻醒的方式，而是轻轻拍了拍苏晚的肩。“九点了，起床。”
苏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带着睡意咕哝：“这么早……今天又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林砚站在床边，难得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今天穿好看点。”
这句特意叮嘱让苏晚清醒了几分，心里泛起嘀咕，莫名其妙。但她还是依言，从行李中挑选了一条她觉得很衬气质的白色连衣裙，裙摆绣着淡雅的栀子花，又仔细化了点淡妆，让她看起来清新又温婉。
在酒店楼下简单用过早餐后，他们便出发了。车子一路行驶，窗外的景致逐渐开阔，当那片湛蓝得如同宝石般的水域映入眼帘时，苏晚才恍然：“洱海？”
“嗯。”林砚应了一声，目光望向窗外，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有些紧绷，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他们下了车，沿着洱海边的生态廊道慢慢走着。眼前是豁然开朗的景致，洱海并非真正的海，却有着海一般的辽阔与深邃。湖水在阳光下呈现出层次丰富的蓝，近处清澈见底，能看见水草摇曳，远处则与蔚蓝的天空融为一体，水天一色，界限模糊。苍山如屏，巍峨地守护在洱海之畔，山巅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白云如絮，悠然飘荡在湛蓝的画布上，投影在湖水中，随着波纹轻轻晃动。岸边，几棵孤独而优雅的水杉已经开始泛黄，与碧水蓝天构成一幅绝美的油画。
“好美……”苏晚忍不住赞叹。这几天，从泸沽湖的静谧星空，到丽江古城的浪漫风情，再到昆明翠湖的荷韵与民族村的火把狂欢，眼前的景色一直在变幻，但都有一个共同点——美得惊心动魄。而洱海，更是一种开阔的、能涤荡心灵的美。
风吹拂而来，带着洱海特有的湿润和清新，撩起了苏晚的长发和裙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间那股属于青春、属于自由的气息久违地苏醒了。自从大学毕业成为老师，她似乎就一直被各种规矩、责任和无形的压力束缚着，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负担地感受风和自由。
走了一会儿，苏晚想起林砚昨天的话，忍不住侧头问他：“你不是说，今天的主角是我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当主角呀？”她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期待。
林砚握紧了她的手，目视前方，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红晕：“马上就到了。”
见他似乎有些紧张，苏晚没有再追问，只是乖乖地跟着他，享受着这洱海边的漫步，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晴朗而舒畅。
他们沿着廊道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片相对僻静、视野却极佳的区域。当眼前的景象完全展现时，苏晚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眼前，是一片精心布置过的场景。廊道延伸出的小小观景台上，用无数粉白色、香槟色的玫瑰与清新的满天星铺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花环，心形的中央，是用红色花瓣拼出的“Sx”字样（苏晚姓氏缩写）。花环周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烛台（虽是白天，未点燃，却更显精致），以及一些漂浮的透明气球，在洱海的风中轻轻摇曳。背后是烟波浩渺的洱海和巍峨的苍山，仿佛天地都是这场仪式的见证。
这分明是一个表白现场！
苏晚的心脏开始失控地狂跳起来，她似乎明白了林砚今天的郑重其事和那句“穿好看点”的含义。
林砚松开了她的手，走到那片花海前，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她。他今天也穿得很正式，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风吹乱了他细碎的黑发，他深邃的眼眸此刻无比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紧张、认真，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如此清晰的深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苏晚。”他唤她的名字，郑重其事。
“虽然……我还只是初三学生，”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身份在此刻有些碍事，但依旧坦然地说了出来，“可能在很多方面还不够成熟，给不了你世俗认为最稳妥的承诺。”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但是，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觉得新鲜。”
“如果可以，”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我希望以后的生活里，一直都有你。”
“苏晚，我喜欢你。”
他说完了，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等待宣判的紧张，静静地看着她。他补充道：“我们在一起，好像开始得有点……莫名其妙。从宿舍那次之后，就默认在一起了。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这次，补上。”
苏晚站在原地，早已湿了眼眶。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却没有去擦。她一直心里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老师和学生，这本就是一条不该跨越的界限，是不合理的，是危险的。她无数次在深夜惊醒，被负罪感和不确定性折磨。可她就像陷入了一片温暖的沼泽，明知道危险，却在林砚时而霸道、时而别扭的温柔里越陷越深。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明确的态度，等一个能让她抛开所有顾虑，义无反顾的确认。而现在，她等到了。在这个美得不真实的洱海边，在这个他精心准备的表白现场，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喜欢你”，补上了他们关系开始时就缺失的那份郑重。
她看着那个在风中略显紧张，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的少年，所有的犹豫、不安、负罪感，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洱海的风吹散了。
苏晚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花的笑容。她向前几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却异常响亮和坚定：
“好巧哎，林砚同学——”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模仿着校园里女生们俏皮的语气，“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话音刚落，林砚眼中那最后一丝紧张瞬间化为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苏晚也用力回抱着他，脸埋在他带着清新气息的衬衫里，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身后的洱海碧波万顷，苍山云雾缭绕，鲜花在他们脚下绽放。这一刻，天地为媒，山水作证。
偶尔经过的游客看到这一幕，都会心一笑，放轻了脚步，不愿打扰这份美好。阳光下，紧紧相拥的少年与少女，构成了一幅“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最美画面。那句迟来的“喜欢”，终于跨越了身份与年龄的沟壑，清晰地传递到了彼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