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咬牙道,异色双瞳燃起决绝的火光。
我会教她如何真正平衡巫与人的关系,而不是做谁的容器!
蓝开正要回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捧着一卷烧焦的竹简慌张跑来。
夫人!在整理老家主遗物时发现的,藏在祠堂白虎像的暗格里!
白芷接过竹简,残破的卷轴上只有四个模糊的巴蜀图文:「白虎西向」。
她手指刚触到那些字迹,残卷就化作粉末,在空中凝成一只微型白虎,朝西方咆哮后消散。
西方...
白芷与蓝开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地方——昆仑墟。
而在咸阳宫最高的观星台上,嬴稷正用太阿剑的剑尖在青铜板上刻绘星图。
白起静立一旁,看着那些诡异的星辰。
武安君可知道,
嬴稷突然开口,为何寡人一定要个巫女?
白起摇头。
嬴稷剑尖轻点星图中心,那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女婴虚影。
因为当太白蚀心之日,唯有最纯净的巫女血脉,才能打开昆仑天门。
他转身望向西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千里,直视白芷怀中的婴儿。
而这孩子,将是三百年来最完美的钥匙。
白芷倚在窗边,手里捏着一片刚摘的竹叶,无意识地卷着叶边。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蓝开坐在她身旁,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却半天没翻动一页。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房间中央。
藤编摇篮里,他们八个月大的女儿嬴琰,正专心致志地啃着自己的脚趾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小嬴琰的右脚大拇指,被她自己啃得湿漉漉的,粉嫩的脚掌像一朵绽开的小莲花。
她啃得极其认真,眉头微蹙,靛蓝与玄黑的异色双瞳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仿佛这不是普通的脚趾,而是什么值得研究的稀世珍宝。
啃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歪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似乎在思考。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白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细微的巫力飘过去,在嬴琰的脚心轻轻挠了挠。
“咿呀!”
小嬴琰猛地缩回脚,瞪大眼睛。
随即咯咯笑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似乎想捉住那缕看不见的“调皮鬼”。
蓝开也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腿。
“这么小就知道自给自足,以后怕是不用我们操心吃饭的问题了。”
白芷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叶边缘。
“蓝开,你看她多开心。”
她轻声道。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啃自己的脚趾,都能让她乐半天。”
蓝开没说话,只是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他知道白芷在想什么。
他们的女儿,注定不会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嬴琰啃脚丫的样子天真烂漫。
她现在能因为啃脚趾而快乐,可未来呢?
小嬴琰啃够了脚趾,终于对自己的“美食研究”告一段落。
她翻了个身,趴在摇篮里,小手扒拉着边缘,试图往外爬。
“咿!咿!”
她发出不满的抗议,显然对“被困在摇篮里”这件事很不满意。
白芷走过去,轻轻把她抱起来。
嬴琰立刻抓住她的一缕头发,好奇地往嘴里塞。
“这个不能吃。”
白芷无奈地掰开她的小手,换来女儿不满的嘟嘴。
蓝开也走过来,伸手戳了戳嬴琰软乎乎的脸蛋。
“你呀,以后要是能把啃脚丫的劲头用在修炼上,说不定真能打破宿命。”
嬴琰听不懂,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父母情绪的变化。
她眨巴着异色双瞳,突然伸手,一只小爪子抓住白芷的衣襟,另一只抓住蓝开的手指,然后——
“咿呀!”一声,用力把两人的手往自己这边拽。
白芷和蓝开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一起。
嬴琰得意地笑起来,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她把爸爸妈妈“绑”在一起了。
白芷怔了怔,随即眼眶微热。
她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女儿的额头,轻声道。
“傻孩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永远拴住吗?”
蓝开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嬴琰毛茸茸的小脑袋。
“行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阿父阿母就陪你疯一把。”
嬴琰听不懂,但她知道爸爸妈妈笑了,于是她也笑,小手挥舞着,像是在宣告胜利。
窗外,阳光依旧温柔,夏风轻拂过庭院里的青竹,沙沙作响。
这一刻,没有宿命,没有算计,没有注定艰难的将来。
只有一对年轻的父母,和他们那个还在啃脚丫的小姑娘。
而她,至少在这一刻,仅仅只是他们的女儿。
白芷猛地站起身,怀中嬴琰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一哆嗦,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但白芷此刻的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一瞬间,巴蜀女子内心深处的坚韧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就像沉睡已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一般。
她原本可能还保留着的最后一丝软弱和妥协,在这一刹那间烟消云散。
那份因女儿啃脚丫而生的柔软温情。
被一种近乎决绝的母性刚强取代。
她并未立刻去哄孩子,而是将嬴琰稳稳地递给旁边的乳母,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抱她下去,仔细照看,别让她再啃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乳母心头一凛的威压。
蓝开也被妻子的反应惊住了,他放下竹简。
“芷儿?怎么了?”
白芷没有立刻回答,她快步走到窗边。
她的目光如炬一般锐利。
这道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将庭院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尽收眼底。
庭院中,那些原本应该是青葱翠绿、生机勃勃的花草,此刻却显得有些异样。
它们在嬴琰无意识的催动下,生长得异常茂盛,甚至有些失控。
这些花草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它们的叶片变得更加宽大厚实,花朵也开得异常绚烂,仿佛在拼命展示自己的生命力。
然而,这种过度的生长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这些花草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