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鹏运被问得一愣，他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进入考场前的记忆……很模糊，只有拼命逃亡后的疲惫和进入考场前的短暂放松……进入考场那一瞬间……
“没有，我实在找不到有什么不对的，除了之前被孟一均……其他的没有印象。”
专办组的队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用脑子思考，都能从屈鹏运说过的话中找出几个漏洞……
“你的意识真的没被影响吗？你还记得你之前失去意识时说了什么吗？你还记得你刚才所说出的复仇话语吗？……”
屈鹏运被队长一连串尖锐的问题砸得头晕目眩。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你在失去意识时一直念叨了不见了，完成任务了回去找妈妈之类的话，那我就认为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是正常的……”
队长手指交叉着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微微皱眉，“你的妈妈很可能已经遇害了……你在这之后如果真的是清醒的，又怎么会这么平淡的，无所谓的来考试呢？”
“你……你说什么？”
屈鹏运的声音干涩，双手握拳狠狠的锤向了桌面：“我妈妈……遇害？不可能！她……她只是去出差了！她说回来会给我带……”
他急切地想要反驳，但“带特产”这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出差……”队长捕捉到这个词，眼神更加锐利，“她去了哪里出差？什么时候走的？你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什么时候？具体说了什么？”
他拼命回想，冷汗瞬间浸透了虚弱的身体。
“她…她去了七域三区……好像是……三天前？不对，是四天前……在我刚刚从孟一均那里逃出来的时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确定：“最后一次联系是进入考场前一天晚上，她说……说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让我安心考试，回来给我惊喜……”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没什么异常啊！”
“没什么异常？”队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你的意思是，在你说完自己被特攻局最高级别通缉犯追杀、生死一线之后，你的母亲便非常放心的去出差了，联系减少。”
“并且在你进入考场，这个可能决定你学业甚至未来的重要节点前，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安心考试’？”
“屈鹏运，你告诉我，这像一个关心儿子安危的母亲该有的反应吗？”
是啊……太不对劲了！
以母亲对他的紧张程度，如果知道他遭遇了孟一均那种级别的危险，怎么可能只是轻描淡写地让他“安心考试”？
她一定会立刻赶回来，或者动用一切关系确保他的安全！
而不是……而不是……
“还有。”队长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你既然知道对方叫孟一均，就该清楚这个名字在青冥书院意味着什么！就该知道书院现在有两位极境坐镇！”
“如果你的意识当时真的是清醒的，那你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安心考试’，而是立刻、马上、不顾一切地冲向书院南区找李宸缘和昭韵生！这才是最符合求生本能和逻辑的选择！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选择了进入考场！”
队长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屈鹏运的心上，也砸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我……我当时……”屈鹏运的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和迟来的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当时满脑子只有……“完成任务”、“妈妈在等我”、“考完就能……就能……”
后面是什么？
一片空白！
当时的意识，被一种甜腻的、强制性的“安心感”所填充！
现在回想起来，那所谓的“安心”，简直像被人强行灌下的毒药，麻痹了他的神经，扭曲了他的判断！
青冥书院因为昭韵生身体不适，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两位极境坐镇，他当时在想什么？
他们两个还收拾不了孟一均吗？……现在孟一均见计划成功了，估计都跑了吧。
而昭韵生刚刚亲手点燃的那簇名为“复仇”的灯火，此刻在这残酷现实的映照下，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而将他内心照得一片惨白。
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被操控着走向悬崖的……笑话！
“我……”
队长有些无助的揉了揉眼睛，他感觉屈鹏运现在已经说不出更多话了。
屈鹏运现在能说出来的话，恐怕都已经被某种力量扭曲过，或者是在精神冲击下形成的自我保护性谎言。
漏洞百出，逻辑混乱，难以采信……
如果他本人的意识出了问题，那他的回答就要好好商讨商讨了，而现在嘛……
“昭韵生先生，您看……”队长可不想继续看屈鹏运说那些漏洞百出的话，他现在大部分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复命了。
这件事的背后执行者，以及对方大概是怎么做的都已经询问完成，剩下的就是回去按部就班地排查孟一均的行踪、调查屈鹏运母亲的下落、分析可能的动机……
可如果能跳过这些繁琐的步骤呢？队长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毕竟这里有一个“前·专业刑讯员”，而且还是战力能碾压孟一均的存在，说不定昭韵生能挖出来呢？……
如果昭韵生肯出手，说不定真的能从从屈鹏运这滩浑水里捞出点真东西？比如直接锁定孟一均的位置或者下一步计划？
“他的记忆已经快糊成一锅馊掉的粥了，我倒是可以用点‘非常规’手段强行翻搅翻搅，看看锅底还剩点什么渣子。”昭韵生很明显是知道这个队长的意思，但屈鹏运……记忆该切的都已经被切完了。
队长心中一紧，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昭韵生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下：“不过，挖完之后，他整个人会变成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的痴呆，这个法子，我不太喜欢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屈鹏运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严重损坏、但核心部件可能还有用的工具，“孟一均那个疯子，做事讲究‘舞台效果’和‘道具美感’。”
“他不会把关键信息留在受害者身上当‘把柄’，那太不‘优雅’了，他只会把线索留在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