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分毫,顺着林玦保持距离,口吻藏着小心问:“哥哥,我们现在就去知府府邸?”
“哦,好,行。”
林玦魂不守舍地点头答应,两人步行来到知府府邸门口。
这里中门大开,望进去就能看见里面已经不复昔日的辉煌。
能看到的门窗尽数大开,里头空荡荡的跟雪洞似的,一个小屋子里隐约能看见挤作一团的女眷,外面满地则摆着清点后封好的箱子——这都是抄家抄出来的。
负责抄家的是玄九,见到顾安立刻跪下行礼,双手奉上一张清单,恭敬道:“主子,都已经查抄完毕了。”
顾安点点头,顺手接过看了两眼,问:“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玄九道:“属下无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顾安微微拧眉,没有多说什么,颔首道:“你找人把这些东西搬进衙门看守好,还有那些女眷,该怎么处置你应该知道。”
“属下明白。”
玄九起身去忙抄家之后的事宜,顾安看了一眼身后心不在焉的林玦,眸光黯淡一瞬,轻声道:“哥哥要不要和我在这宅子里逛逛,兴许有什么东西被没发现。”
林玦回过神,想起他们来黄家的真正目的,晃晃头打起精神,道:“那我们分头行动,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对方。”
顾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慢了一拍才“嗯”了一声。
顾安去黄家的正院去查,林玦则去了府里的花园。
昔日繁花锦簇的花园已经被暗卫毫不怜惜地犁过一遍,每一寸泥土都被细细挖开以确保没有藏东西,上面种着的花朵更是毫不怜惜地被连根拔起,又随手扔在地上,被无心人踩得狼狈不堪。
林玦想用异能找几株植物沟问问这里有没有什么秘密,结果愣是一株活的都没找到。
金手指用不了,林玦只好老老实实自己搜查,还好他力气大,徒手就能搬开花园里的假山石头,检查底下是否藏着暗室之类的东西。
忙活半天,才查完了大半个花园,这时一个小厮忽然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跪在林玦脚下,颤声道:“大大人,另一位大人说请您过去一趟。”
林玦随手扔下一块巨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领路吧。”
小厮偷偷看了眼那块石头,有他两个头大,顿时更加恭敬,连忙领着林玦在府里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正院角落里的一个小屋子。
林玦打量着屋子,摆摆手让战战兢兢的小厮离开,而后上前推开门,顾安果然正站在里面,正对着墙壁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屋子有什么古怪吗?”
林玦打量了一圈,只看出这屋子空荡荡的吓人,尤其是最深处还供着一张牌位,更添一份阴森阴冷之感。
“哥哥觉不觉得这屋子里有股花椒味?”
顾安说着,又轻轻抽动了两下鼻子,更加肯定道:“就是这墙壁上散发出来的。”
林玦闻言也凑到墙边闻了闻,惊讶道:“还真有,不过太微弱了,我刚才离得远一点都没闻到。”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林玦指了指那张牌位,道:“那上面写着黄明泽之妻,这屋子大概是罪人黄明泽专门为了给自己娘子放牌位的地方吧。”
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张牌位,上面明显有经常擦拭的痕迹。
又嗅了嗅若有若无的花椒气味,啧啧道:“这黄明泽竟然还是个情种,知道椒房之宠是皇家专用,就别出心裁用花椒烘烤墙壁用的木头,这样既不僭越,也算是给了一份度独特的‘椒房之宠’。”
顾安对此不置可否,鼻子几乎紧贴着墙壁,似乎是在辨别着什么。
沉思片刻,他缓缓摇头。
“哥哥这就说错了,这黄明泽一共娶了两任娘子,第一个是他未发迹时的发妻,结果他考中进士之后不久就暴毙而亡,而另一个就是他现在的媳妇。”
顾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只可惜即便是后娶的媳妇,他也并不珍惜,房里的小妾一个接着一个抬进来,前几年还忽然莫名其妙想起了暴毙而亡的发妻,哭天喊地地说自己对不起她,之后便不顾妻子儿女阻拦弄了这个房间。”
林玦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不禁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
“八卦?我对道教确实感悟甚浅。”
顾安没怎么听懂,但他已经习惯了,非常自然地继续回答林玦的问题。
“来常州之前,常州所有重要官员的信息我都看过一遍。”
林玦不解道:“但是这种隐私的事,信息里会写吗?”
顾安笑笑,轻描淡写道:“我从皇叔那里要来的信息,都是地字暗卫收集来的。”
林玦瞬间懂了,闭了嘴不再多问,心里忍不住咂了咂舌,心想皇权社会皇帝的能量果然大得离谱,这跟锦衣卫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
这个话题谈多了有点危险,林玦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觉得黄明泽时隔多年突然为发妻弄了个‘椒房’是有其他意图?”
“这是肯定的。”
顾安说完这句话重又陷入沉思,半晌,他不太确定道:“而且,如果不是我的错觉,这屋子墙壁上不仅有花椒的味道,还有一股酸味。”
“酸味?”
林玦惊异地眨眨眼,又一次凑到墙边用力嗅了嗅。
仔细品了半天,似乎确实有一点和花椒味不一样的味道,但是实在太微弱了,林玦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心理暗示下的错觉。
“如果是酸味。”林玦不再纠结,而是选择相信顾安,“那你觉得,这个酸味是来自什么呢?”
顾安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笃定道:“我猜,九成是柠檬。”
“我曾看过一本书,如果用柠檬的汁液写字,烘干后可以不显字迹,而经过火一烤,便可以显现出来。”
“所以,这个屋子本身,或许就是账本,或者说账本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