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燃尽就灭的灯,可它分明是藏在灯芯里的念,手指轻轻一捻就亮起来——只是那裹着松脂的灯芯深处,藏着731实验最后一段记忆密钥,连灭灯队最浓的黑雾都吹不灭,连废墟里最寒的风都吹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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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当铺那个叫灯盏角的角落,松脂香像团软云裹着人,可今天这香味里,偏偏掺了股刺鼻的——不是松脂烧透的暖焦,倒像是塑料被火烤化的冷焦。阿萤蹲在老铜灯旁边,指尖刚碰到灯座上歪歪扭扭刻着的字,就觉得指腹下的铜面有点发烫,比平时母亲修灯时捂热的温度,多了点扎人的灼热感。
这松脂香怎么变味了?阿萤皱着眉抬头,发梢沾着的几点松脂屑,竟在暖光下泛着极淡的灰色。无刚走到铜灯边,左手背的齿轮疤痕突然,像有团火在皮肤底下滚动,数据流在脑海里尖啸:【检测到记忆灭灯剂残留,浓度0.3%,来源:当铺外50米处,威胁等级:中高】。他猛地按住疤痕,淡白的空白光不自觉飘出来,裹住铜灯的瞬间,灯身的四道浅痕突然亮了——那里面嵌着的浅黄灯芯草,竟在光里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提醒什么。
是顾老狗的人来了,无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分,他们带了能灭善念记忆的灭灯剂,你母亲的灯,要被盯上了。
阿萤的指尖瞬间攥紧灯座,铜锈硌得指节发白。她低头盯着灯芯里那缕快要看不见的灯芯草,突然红了眼眶:这是妈妈最后换的灯芯,她说这草耐烧,能陪阿萤久一点,不能让他们毁了它。
苏夜这时走过来,腰间的碎忆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半寸,朱砂痣的恒念光顺着刀身漫出来,落在铜灯上。光刚碰到灯口的灯花结,苏夜突然了声——她的刀光里,竟映出盏和阿萤手里一模一样的小铜灯,灯座上也刻着个歪扭的字,只是不是,是。
我妈遗物里也有盏这样的灯,苏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刀光里的虚影,声音软了点,她没说过自己认识修灯的人,只说这灯能护着我,等我找到该找的人她低头看向阿萤的铜灯,恒念光突然顺着灯芯爬进去,你看,这灯芯里的小字,不是你刻的那么简单——这是731实验的编码,每一笔都对应着实验舱的坐标。
阿萤凑过去仔细看,果然看见灯芯草的纤维里,藏着比粟米还小的淡金纹路,拼在一起像极了母亲修灯时画的电路图。没等她细问,当铺外突然传来吱呀——哐当的巨响,像是有什么重东西碾过废墟的石块,接着是金属摩擦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疼。
里面的人听着!把铜灯交出来!顾老狗的声音隔着门帘炸进来,带着点疯狂的尖锐,不然我用灭灯剂,把你们这破当铺里的善念记忆全吹灭!连点灰都不剩!
门帘一声被风吹得掀开道缝,阿萤下意识往铜灯前挡了挡——她看见当铺外的废墟上,停着辆像铁盒子似的车,车身焊着无数根黑管子,管子里正往外冒黑褐色的雾,那雾落在地上,连顽强的野草都瞬间蔫了,变成灰黄色的碎末。
那就是灭灯车,无的空白光突然罩住整个灯盏角,疤痕的银芒越来越亮,管子里的灭灯剂,能溶解善念记忆的载体,刚才那焦味,就是雾飘进来的残留。他转头对阿萤说,你母亲不是普通的修灯师,她是731实验的记忆载体守护者,修的每盏旧灯里,都藏着实验的碎片——这盏铜灯,是最后一块,也是打开实验舱c区的钥匙。
话音刚落,灭灯车的黑管子突然地响了声,三根管子同时对准当铺的门,黑褐色的灭灯剂像三条小蛇似的射进来!苏夜的碎忆刀瞬间挥出,恒念光织成道光墙,灭灯剂撞在光墙上,发出的响声,变成股股黑烟,散在空气里。
阿木!小风筝!你们怎么还没躲起来?苏夜回头,看见阿木举着盏小纸灯,小风筝抱着个旧灯花盒,正躲在柜台后探头探脑。
阿木举着纸灯跑过来,灯芯上的小火花晃悠悠的,却没被黑烟熏灭:我这灯是用阿萤姐姐教的法子浸的松脂,妈妈说暖光不怕冷雾,我想用它帮你们挡灭灯剂!他把纸灯往铜灯旁一放,纸灯的火光突然地亮了点,竟顺着铜灯的光,爬到了灯芯上。
灯芯瞬间地颤了颤,那缕灯芯草突然变长,化作半透明的灯芯刃,刃身泛着暖黄色的光,映出无数旧灯的画面:有阿柚家的怀表放在修灯台上,有阿荞家的纺车靠在墙边,还有阿糖家的糖模摆在角落,每盏旧灯里,都坐着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在对着阿萤笑。
这是...其他交易者的善念记忆?阿萤伸手碰了碰灯芯刃,没觉得烫,反而像碰到了母亲织的围巾,软乎乎的。
小风筝这时抱着灯花盒跑过来,打开盒盖,里面的旧灯花全泛着淡光:阿萤姐姐,我把灯花贴在刃上,能不能让它更亮?妈妈说灯花是灯的魂,聚在一起更暖她捏起朵灯花,轻轻贴在灯芯刃上——灯花刚碰到刃,刃身突然炸出暖光,那些旧灯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连怀表的咔嗒声、纺车的吱呀声都能听见。
灭灯车的黑管子又射来几股灭灯剂,阿萤下意识举起灯芯刃挡在身前——暖光刚碰到灭灯剂,那些黑褐色的雾就像被太阳晒化的雪,瞬间变成透明的松脂,滴在地上,还带着点淡淡的松香味。
不可能!这破灯怎么能挡灭灯剂!顾老狗在外面疯喊,接着是的巨响,灭灯车竟直接撞向当铺的门!门板一声弯了,眼看就要被撞碎。
无的空白光突然和灯芯刃缠在一起,疤痕的银芒顺着刃身爬,在刃尖聚成个小小的光点:阿萤,集中意念,想着你母亲修灯时的样子——这灯芯刃能引旧灯的记忆,我们用这些善念记忆,把灭灯队困在外面。
阿萤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母亲修灯的样子:母亲坐在修灯台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夹着灯芯,嘴里还哼着小调:阿萤要乖,灯芯要稳,忆要藏好...
她刚想完,灯芯刃突然射出无数细线,顺着门缝飘出去,缠向灭灯车的轮子。那些细线里,映出灭灯队队员们的过往:有个队员曾为了救生病的妹妹,典当过自己不怕疼的记忆,线里映出妹妹笑着递给他糖的画面;还有个队员曾为了保护受伤的战友,典当过自己跑得快的记忆,线里映出战友拍着他肩膀说的样子。
放下武器!最先被细线缠住的队员突然喊了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我不能毁了这些记忆,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去!
其他队员也跟着动了容,有几个甚至往后退了退,黑管子里的灭灯剂也停了。顾老狗看着这一幕,气得脸都紫了,他突然从腰间拽出个青铜哨子,塞进嘴里——哨声尖锐得像针,刺得人头皮发麻。
谁也别想走!顾老狗红着眼,从灭灯车的驾驶室里拖出个黑盒子,盒子上印着记忆管理局的徽记,强化灭灯剂,能把你们的善念记忆连根拔起!你们不交出铜灯,今天谁也别想活!
无的疤痕突然烫得发红,脑海里的数据流变了调:【实验舱c区已开启,坐标:当铺地板下3米,需铜灯灯芯解锁,倒计时10分钟,未解锁将引爆所有善念记忆...】他猛地按住阿萤的肩膀:我们没时间了,c区在地板下,只有你的灯芯能打开——顾老狗要的不是灯,是能复活他女儿的实验核心,我们必须先毁了它。
阿萤攥着铜灯,灯芯刃还在发烫,她看向当铺的地板——果然见中间的地砖缝里,泛着淡金的光,像母亲修灯时用的铜丝。顾老狗这时已经举着黑盒子冲了过来,黑盒子里的强化灭灯剂正往外冒黑烟:把灯给我!不然我先杀了这个小丫头!
苏夜的碎忆刀瞬间挡在阿萤身前,刀光里的小铜灯虚影变得清晰:我妈说这灯要护着该护的人,你别想碰阿萤一根手指头!阿木举着纸灯,小风筝抱着灯花盒,也挡在阿萤旁边,纸灯的火光和灯花的光缠在一起,像道小小的暖光墙。
阿萤深吸口气,举起铜灯对准地板的光缝——灯芯刃的暖光刚碰到光缝,地板一声裂开,露出个向下的台阶,台阶尽头有扇金属门,门上刻着,还有串和灯芯里一模一样的编码。
妈妈,我会保护好大家的,阿萤抱着铜灯,一步步往下走,灯芯的暖光映着她的脸,也会保护好你藏在灯里的念。
顾老狗看着阿萤的背影,疯了似的冲过去,却被无的空白光和苏夜的刀光拦住。灭灯队的队员们看着台阶下的暖光,有几个突然放下了武器——他们想起了自己典当善念记忆时的样子,想起了那些藏在记忆里的暖。
台阶下的金属门,在灯芯的暖光里慢慢打开,里面飘出股和铜灯里一样的松脂香,像是母亲在里面,正等着阿萤过来,一起修那盏永远不会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