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是老样子。”
明敬身形微侧，避开对方枪尖扫来的黑煞，语气平淡却藏着锋芒。
“丹符压不住，就祭出灵器么？”
话音未落，他已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柄长剑。
剑身流转着清冽的蓝光，剑脊上刻满繁复的金色符文，灵力灌注的瞬间，符文如活过来般次第亮起，映得他眼底一片澄澈，仿佛盛着整片星空。
足尖在碎裂的青石板上一点，身形快如闪电，长剑在手中挽出数道蓝汪汪的剑花，“呼呼”剑风割得周遭空气震颤，连弥漫的黑雾都被剑气劈开一道裂口。
“铛！”
一声脆响刺破混乱，蓝光与黑煞狠狠撞在一处，火星如骤雨般迸溅，落在神树的枯叶上，燃起点点幽火。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处。
明远的长枪招招狠戾，枪尖裹挟着浓稠的黑气，总往明敬心口、咽喉等要害钻，带着蚀骨的阴寒。
明敬的长剑却守中带攻，蓝光流转间总能恰到好处地挡开攻势，剑锋反削时又快又准，专挑对方枪势转换的破绽。
灵器碰撞的轰鸣此起彼伏，每一次交击都炸开一圈灵力涟漪，震得脚下青石板层层碎裂，碎石如弹丸般四处飞溅。
周遭的沙尘被掀得更高，连神树深埋地下的老根都被震得簌簌发抖，枝头未成熟的血孽果晃悠着，滴落几滴暗红汁液。
明敬的蓝光剑影愈发炽烈，如潮水般层层剖开明远的黑煞枪气，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明远却似被逼到了绝境，枪招愈发疯狂，枪尖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周身甚至泛起一层诡异的血光。
“明敬，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嘶吼着，猛地将灵力催至极限，骨骼发出一阵“咔咔”脆响，长枪突然暴涨数尺，枪影如巨蟒张口，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朝着明敬当头砸下。
明敬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长剑竖握胸前，蓝光骤然凝聚成一道璀璨光柱，符文在光柱上飞速流转，似有龙吟隐隐响起。
“破！”
他低喝一声，光柱如利剑般直刺枪影。
神树的枝叶在两人的灵力碰撞中簌簌狂落，金色与黑色的光芒在树冠间疯狂交织、炸裂，映得下方厮杀的人影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墨烬琰正率领几位长老抵挡血煞盟的围攻，刀光如练，将扑来的黑雾斩得粉碎。
眼角余光瞥见明敬占了上风，他不由得精神一振，手中长刀挥得愈发凌厉，朗声笑道：
“明敬兄这剑招，越发见骨了！”
“靠自己人，总好过靠外人做苟且之事。”
明敬长剑一封，荡开明远的枪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气浪，落在明远耳中。
“你以为玄霄阁是真心助你？不过是把你当搅乱明家的棋子罢了。”
“少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我！”
明远被戳中痛处，气急攻心，枪势陡然散乱。
话音未落，他忽然打了个诡异的手势，斜刺里立刻射来一道乌光。
竟是枚淬着黑气的骨针，直取明敬后心。
“打不过就搞偷袭，果然是你明远的作风。”
明敬似早有防备，不闪不避，屈指一弹，一枚金色符纸如旋刃般飞射而出，“啪”地钉在暗处偷袭者的手腕上。
那偷袭者痛呼一声，手中骨笛哐当落地，露出袖中刺着血煞盟标记的手臂。
竟是血煞盟潜伏的死士。
符纸金光乍起，瞬间将他腕骨灼出个焦黑的窟窿，疼得他蜷缩在地，再难动弹。
“连血煞盟的腌臜手段都用上了，你还有半分明家人的骨气吗？”
明敬剑势再进，蓝光如网般罩向明远，“今日我便替明家彻底清理门户！”
明远被问得面色涨红，却梗着脖子嘶吼：
“我不过是明家旁支的人，就不劳烦明家主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枪尖上，黑气瞬间暴涨，竟硬生生从蓝光中撕开一道裂口。
“冥顽不灵！”
明敬眼神一冷，长剑翻转间，剑脊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如锁链般缠向枪身。
只听“嗤啦”一声，黑气竟被符文灼烧得滋滋作响，明远握枪的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场上的混乱愈演愈烈，周芷薇趁机带着林清灵等人猫着腰溜出老远，足有一里地的距离才敢稍作停歇。
她们不敢直接动用灵力遁走，只敢往身上贴了几张不起眼的隐匿符，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生怕那些杀红了眼的修士感知到灵气波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挥来杀招。
直到看见前方那处爬满藤蔓的僻静假山，几人才如蒙大赦般躲了进去。
“呼……可算能喘口气了。”
林清灵按着胸口，声音还带着后怕，“里面简直是人间炼狱，那些黑雾沾着就没好，我爹也真是，一点消息也不给我透露！”
周芷薇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要真的告诉她岂不是嚷嚷得全部人都知道。
假山后的阴影里，几人一时无话，只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灵力碰撞声，像闷雷般滚过夜空。
林清灵望着前方打斗的方向，忽然又想起明若泠，咬了咬唇道：
“你说那明若泠，会不会已经被黑雾吸干抹净了？”
周芷薇闻言噗嗤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谁知道呢。”
能在那种乱局里让她们吃瘪的人，未必会那么容易死。
但她更愿意相信，那个碍眼的明家小姐，已经永远留在了那片黑雾里。
“唉，我也没想到，她入道才不过半年……”
周芷薇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林清灵的反应。
“什么？入道才半年也敢如此嚣张？”
林清灵果然炸了毛，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在密道的时候瞧她那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死了正好！”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还有些别的念头——
那日解救她的那位公子，身份至今不明，明若泠偏偏不肯透露半分。
该不会是她藏着的相好吧？
“哼，年纪轻轻就与男子纠缠不清，怪不得长老们都想铲除掉明家。”
林清灵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语气越发鄙夷，“从小到大都思想品德有问题，这种人也不怕坏了道心！”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不过话说回来，那明若泠当日是去救她的丫鬟。今日她们赴宴，倒没带着那丫鬟。”
周芷薇挑眉：“你想做什么？”
“待此间事了，我想个办法把那丫鬟抓来，严刑拷打一番。”
林清灵舔了舔唇，“我就不信撬不开一个下人的嘴。说不定还能从她嘴里掏出些明家的把柄，到时候……”
话未说完，假山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夜风拂过枯叶，却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
周芷薇与林清灵同时吓了一跳，猛地转头——
月光穿过半开的月洞门，恰好落在一道纤细的身影上。
那人双手环在胸前，站姿挺拔，不是明若泠又是谁？
明若泠本想从后方绕到神树根系处，设法逼出噬运骨钉，冷不丁撞见这几人，眼中先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覆上一层冷冽。
方才两人的龌龊话，她听得一字不落，却没料到会是这两个“熟人”。
林清灵吓得喉咙里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脸色惨白如纸。
周芷薇也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攥得发白，她们刚在背后咒她死，转脸就被当场撞破，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竟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明若泠没心思与她们纠缠，眼下破阵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只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便抬脚要走。
“你、你站住！”
林清灵色厉内荏地喊道，像是想给自己壮胆，“你偷偷躲在后边，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
明若泠脚步未停，只淡淡留下一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管好你们的嘴。下次再让我听见这些龌龊话，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能了结的了。”
话音消散时，她的身影已隐入墨色的暗影里。
“啊——”
林清灵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如鬼。
她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几根肋骨被生生碾碎，疼得连呼吸都发紧，根本站不起来。泪水混着冷汗滚落，她颤抖着指向明若泠离去的方向，声音里满是恐惧：
“她、她何时出的手？芷薇姐姐，你瞧见了吗？！”
方才明若泠那一眼，像淬毒的冰锥，更像凶兽锁定猎物时的凝视，让她从骨头缝里往外发冷。
周芷薇扶着石壁，指尖冰凉得吓人，声音都在发颤：
“我、我也没看清……”
她根本没瞧见明若泠抬手，可林清灵的伤却是实打实的。
这个入道才半年的明家小姐，远比她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她的手段，竟已快到让人看不清痕迹。
跟来的几个同宗族小姐也吓得缩在一旁，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方才她们没敢搭腔，此刻暗自庆幸，这明家小姐看着年纪轻轻，下手竟如此狠戾，哪像周、林二人说的那般好拿捏。
假山后只剩下林清灵压抑的痛呼和众人的喘息声，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嘴。
明若泠靠近神树阵法附近时，眼角余光瞥见皇子公主们先前站着的地方一片忙乱。
姬瑶不知何时晕厥在地，只有姬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而她心心念念的明承鸿，竟连一眼都没往这边瞧，只顾着给受伤的人掏丹药，动作麻利得像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明若泠对着姬瑶暗自摇了摇头：唉，陷入爱情的孩子，眼睛果然是瞎的。
她没再多看，毕竟此刻皇室与宗族已彻底撕破脸，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姬氏为了赢，连忠心效命的大臣都能轻易割舍，这点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潜行至神树根系处。
踏出去之前明若泠在身上贴满屏蔽符箓。
屏蔽灵气波动的、隐匿灵根气息的，画符手艺经过连番实战早已速成。
想了想，又叠加上锁灵符与空蝉遁影符，力求做到完美潜行。
她向来惜命，凡事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雪球，开屏蔽罩。”她压低声音吩咐。
谁知识海中突然传来雪球慌乱的声音：
「主人，完了！系统突然限制我开屏蔽仪了！」
“什么？！”
明若泠满脑子问号，这劳什子系统怎么突然抽风？
还敢限制她和雪球？
雪球带着哭腔解释：
「刚才我试着启动屏蔽罩，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说要付一块上品灵石才能开启！」
“趁火打劫啊！”
明若泠气得差点咬碎牙，这系统倒是会挑时候狮子大开口。
下一秒，雪球惊喜的声音又在识海中炸开：
「主人！很划算的！一颗上品灵石能同时开三个不同程序！需要的话可以勾选三个，哪怕只选一个，也只要一颗上品灵石……」
明若泠蓦地想起系统激活时，灵泉上方浮过的一行字——「随拥有者修为提升，系统空间将同步升级」。
如今她是凝核境了，原来这是解锁的新功能？
人家升级都是福利，她升级怎么是要钱？
“不就是一颗上品灵石吗？本小姐有的是！给我开！”
她大气地一拍凝晖镯，指尖已捏出颗莹润的上品灵石，灵力催动间，灵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
几乎在灵石消散的瞬间，三个系统功能已同步激活：
周身泛起一层肉眼难辨的数据流光，量子匿踪力场瞬间展开——
纳米级的光学迷彩扭曲着周遭光线，灵力干扰算法则将她的气息彻底揉碎在风中，别说是化形境，就算是更高阶的修士，不近身三尺也绝难察觉。
眼前陡然浮现出淡蓝色的全息光屏，灵能战术目镜已启动：
AR增强现实图层叠加在视野里，远处血鸠身上跳动着代表弱点的红点，明敬与明远缠斗的灵力轨迹如彩色丝带般流转，连神树根系下隐藏的灵脉节点都清晰标注。
最后一层淡金色的薄膜悄然覆体，反灵力能量盾已就位——
等离子护盾泛着微不可察的光泽，敌我识别系统精准锁定着场内所有敌意目标，只要融灵境以下的法术袭来，便会被自动反弹，还能实时标记攻击者的坐标。
从支付灵石到功能启动，不过弹指间。
明若泠看着身上流淌的数据流，感受着灵能目镜带来的全局视野，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她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战术目镜立刻锁定神树最深层的根系：
“游戏，该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