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岩完全沉浸在那种与初代道韵交融的玄妙状态中,不知时间流逝。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洗涤,对《万化混沌诀》的理解似乎都深刻了一丝,体内混沌灵力运转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圆融。
然而,这种沉浸状态并未持续到永远。
某一刻,他脑海中那如同天地初开般的律动声戛然而止。暗青色石碑传递出的道韵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那种古老死寂的状态。
姬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缕混沌光华流转,随即隐没。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神清气爽,神识似乎又凝练了几分。虽然没能直接得到一部具体的功法,但这种对大道根基的感悟,其价值恐怕远超一部普通功法。
就在他回味着刚才的收获时,异变陡生!
集结石殿那朦胧的穹顶之上,毫无征兆地投下了一道柔和却无比醒目的白色光柱,精准地笼罩在刚刚结束感悟的姬岩身上!
光柱之中,点点如同萤火虫般的白色光粒汇聚,最终凝结成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玉简,缓缓飘落,悬浮在姬岩面前。
整个石殿,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正在石碑前感悟,或是在调息,或是在低声交谈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在姬岩身上,聚焦在那道醒目的光柱和悬浮的玉简之上!
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愕、难以置信,以及更加炽烈的嫉妒与贪婪!
“古……古路赐福?!”有人失声惊呼。
“是奖励!他感悟石碑,引动了古路规则,降下了奖励!”
“这才多久?他感悟的是什么石碑?竟然能引动奖励?”
“那玉简……里面记载的是什么?功法?战技?”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寂静的大殿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知道打破古路纪录或有特殊表现会得到奖励,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刚刚到来、出身不明的小子,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古路的认可,获得了赐福!
姬岩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眼前悬浮的白色玉简,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和某种玄奥的信息波动。这就是打破……不,应该说是深度感悟了那初代石碑带来的奖励?
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警铃大作!
“麻烦了……”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投射而来的目光中,蕴含的灼热与不善。这奖励来得太突然,太显眼了!在这鱼龙混杂、彼此竞争的古路起点,身怀重宝,无异于小儿持金过市!
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正好对上那黑衣少年墨羽的目光。墨羽眼中也带着惊讶,但更多的是玩味和一丝……幸灾乐祸?他对着姬岩无声地咧了咧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小心。”
姬岩心中一凛,不再犹豫,伸手迅速将那块白色玉简抓在手中。玉简入手温凉,触感极佳。他看也不看,直接就要将其收入古鼎内的储物空间。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尽快离开众人的视线才是上策。
然而,有人并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
“站住!”
一声冷喝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正是那赤袍青年火云烈,他带着身边的四五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拦住了姬岩的去路。其他不少人也都围拢过来,隐隐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姬岩困在中央。就连那气质沉稳的林岳和冰蓝长裙的女子,也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没有插手的意思。
火云烈目光灼灼地盯着姬岩手中的玉简,又扫了一眼姬岩之前感悟的那块毫不起眼的暗青色石碑,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小子,运气不错嘛。竟然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得了古路赐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把你手里的玉简拿来给本少爷瞧瞧。这等宝物,不是你一个边荒小部落出来的泥腿子有资格拥有的,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说不定还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本少爷出自赤炎皇族,身份尊贵,拿来参详参详,算是你的造化。”
他身边一个跟班也趾高气扬地附和道:“听见没有?火云少爷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还不快快双手奉上!”
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周围不少人虽然对火云烈的霸道行为有些不满,但碍于赤炎皇族的威势,也不敢出声,只是冷眼旁观。一些出身学院的人微微皱眉,但似乎也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与皇族子弟起冲突。
姬岩看着眼前这群人,看着火云烈那副高高在上、视他人如草芥的倨傲模样,心中并无太多愤怒,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来自现代灵魂的记忆深处,对这种仗着出身和地位欺压他人的行为,有着天然的厌恶与不屑。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至少明面上,人人平等的观念是深入人心的。而在这里,所谓的皇族身份,就成了他们肆意妄为的底气?
可惜,他们找错了对象。
姬岩停下脚步,握着玉简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将其握得更紧。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火云烈,语气平淡无波:“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看?”
火云烈一愣,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竟然敢反驳自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本少爷再说最后一遍,把玉简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周身赤红色的元力开始涌动,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纷纷释放出元力波动,向姬岩施加压力。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姬岩,想看他如何应对。是屈辱地交出刚到手的机缘,还是……
姬岩感受着对方几人散发出的元力波动,最强的火云烈大概是元宗中期巅峰,其余几人都是元宗初期。压力是有,但……并非不可抗衡。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些许嘲弄的弧度,看着火云烈,一字一句地说道:“赤炎皇族?很了不起吗?想要我的东西,可以。自己凭本事来拿。”
话音落下,他体内一直压抑着的混沌灵力,如同沉睡的巨龙骤然苏醒,轰然爆发!一股远比普通元宗初期精纯、厚重、带着混沌苍茫气息的灵力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竟将火云烈几人联手施加的压力硬生生顶了回去!
“什么?!”
“这灵力……好生古怪!”
“他不是元宗初期吗?怎么灵力如此凝练?”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火云烈脸色也是微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混沌色的灵力,在品质上竟然隐隐压制了他的赤炎元力!
姬岩不等他们反应,脚下猛地一踏,身形不退反进,如同猎豹般蹿出!他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战技,只是将混沌灵力灌注于手中的钨铁剑上,简单直接地一记直刺,目标直指火云烈的面门!
速度快!狠!准!
这一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凝聚了他全部的精神与力量,混沌灵力在剑尖吞吐不定,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破开一切的锐利!
火云烈没想到对方敢主动出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仓促之间,只能将赤红色元力凝聚于双臂,交叉格挡在身前!
“铛——!”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混沌灵力与赤炎元力狠狠碰撞,气浪翻滚!火云烈只觉得双臂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与一股诡异的、仿佛能侵蚀消融他元力的波动,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臂一阵发麻,衣袖甚至被逸散的剑气划开了几道口子!
而姬岩,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便稳稳站住,手中钨铁剑斜指地面,剑身嗡鸣,混沌灵力缭绕不散。
整个集结石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元宗初期的姬岩,竟然一剑逼退了元宗中期巅峰的火云烈?!虽然火云烈有轻敌和大意的成分,但这份实力,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火云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受着周围那些变得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几个学院弟子眼中毫不掩饰的讥笑,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恼冲上头顶。
“你找死!”他怒吼一声,周身赤炎元力彻底爆发,就要动用真正的杀招。
“够了!”
一声清冷的喝止响起。是一直旁观的林岳。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火云烈和姬岩,沉声道:“集结石殿之内,禁止私斗,这是古路的规矩。火云烈,你想触犯规则吗?”
火云烈动作一僵,似乎对古路规矩有所忌惮,死死盯着姬岩,眼中杀机毕露,但终究没有再动手。
林岳又看向姬岩,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与告诫:“这位兄弟,好本事。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得了好处,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姬岩对林岳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这份人情。他冷冷地瞥了火云烈一眼,不再停留,转身便向着石殿另一侧,那通往古路更深处的巨大石门快步走去。
身后,是火云烈等人怨毒的目光,以及众多心思各异的注视。
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玉简,姬岩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在这条天才云集、竞争残酷的古路上,没有实力,连属于自己的机缘都守不住。
他穿过巨大的石门,身影消失在石殿众人的视野中。前方,是未知的、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第一层试炼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