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外传来轻微的“嘀”声后，一团黑影从门缝底下滚了进来。
“趴下！”白露急喊。
三人同时低头，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门边炸起一片灰尘和碎屑，冲击波把桌脚掀起来半寸，又重重砸回地面。烟雾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是震荡弹！”裴千雅咳嗽着快速解释，“没破片，但能把人震晕。”
“他们想清场。”白露抹了把脸，“再来一次这种，桌子就散了。”
姚丽莎从地上捡起半截椅子腿：“要不我冲出去？拼一把？”
“你出去就是靶子。”白露按住她肩膀，“现在我们有三面威胁：门、通风口、天花板。不能分兵。”
裴千雅突然想起什么：“生活区那个房间……我看到过压缩气罐，装在柜子里，写着‘高压’。”
“在哪？”白露问。
“通讯室隔壁的小储物间，红色的罐子。”
“还能拿吗？”
“能。后门没锁死，我可以爬过去。”
白露想了想：“去，拿了回来放门后角落。万一门破了，它会自己炸。”
裴千雅点头，猫着腰往侧门挪。地板上有根电线垂下来，她顺手绑在手腕上，另一头绕在门框柱子上。万一出事，还能拽着回来。
她刚摸到侧门把手，天花板又动了。
“咔啦”一声，活动板被彻底推开。一只战术靴踩上了边缘。
白露立刻举起铁丝网挡在头上。姚丽莎抓起扳手，站到她斜后方。
那只脚慢慢往下探，显然是在试探室内情况。
“点火。”白露低声说。
姚丽莎掏出打火机，点燃手里攥着的操作手册残页。纸张烧得很快，她把火团扔进废弃的机箱里。塑料和电路板烧起来，冒出浓黑的烟，顺着天花板扩散。
上面的人动作停了。
“烟太大，看不清。”姚丽莎说。
“就是要他看不清。”白露盯着洞口，“他还得判断我们有没有埋伏。只要他不敢跳，我们就还有时间。”
裴千雅这时候回来了，怀里抱着那个红色气罐。她把它轻轻放在门后死角，靠着电池组。
“稳住了。”她说。
白露刚松半口气，头顶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姚丽莎甩出绑了电线的扳手，朝着洞口边缘甩过去。铁器撞在金属框上，发出“哐当”一声。
上面的人本能地开了一枪。
“砰！”
子弹打偏了，击中天花板一角，掉下一块水泥块。
三人立刻卧倒。
“他开枪了。”裴千雅压低声音，“只有这一枪，没继续打。”
“说明他没命令杀人。”白露分析，“可能是侦察兵，上级让他确认情况，不能擅自行动。”
“那我们现在……”
“等。”白露说，“他不敢下来，我们也不敢动。僵住了。”
可门那边没僵住。
“咚！”
又是一记重击。
门下的电池组移开了一指宽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块破碎的金属从门缝飞溅进来，划过白露的右臂。
“要断了。”姚丽莎咬牙。
白露迅速扫视房间。视线落在操作台背面的一卷粗藤蔓上——那是之前从担架上拆下来的备用材料，一直没用完。
“姚丽莎，把藤蔓拿来。”
姚丽莎拖过藤蔓，白露接过，一头缠在电池组把手上，另一头绕过门后的支撑柱，用力拉紧。
“再撞，他们得先挣断这根绳。”她说。
外面安静了几秒。
接着，门缝里伸进来一根细管，冒着冷气。
“制冷剂又来了。”裴千雅缩了缩脖子。
“这次别管它。”白露说，“让他们喷。低温能让金属变脆，等他们破门时，门锁更容易崩。”
她抬头看天花板，烟还在往上飘。那个洞口隐约能看到半只靴子，但人没再动。
“他在等命令。”白露说，“只要我们不暴露弱点，他就不会冒险。”
姚丽莎忽然笑了声：“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外面一群人拿着棍子戳？”
“那你别乱动。”白露说，“别真让他们当成猴子耍。”
裴千雅也轻声说：“我觉得……我们比猴子聪明。猴子不会设陷阱。”
她指了指门后的气罐。
外面又开始撞门，这一次力道更大。
电池组晃动得厉害，藤蔓绷得笔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要断了。”姚丽莎盯着那根绳。
“断了就用气罐。”白露说，“等门开一条缝，你就把扳手砸向气罐阀门位置。只要漏气，就能逼退他们。”
“我来。”姚丽莎握紧工具。
第三次撞击。
“轰！”
藤蔓断了。
电池组被撞开半米，门缝大开。
姚丽莎抬手就把扳手甩了出去。
“铛！”
正好砸在气罐顶部。
“嘶——”高压气体瞬间泄漏，发出尖锐的啸叫。罐体剧烈震动，像要炸开。
门外的人立刻后退。
“快闪！”有人喊。
白露抓住机会，抄起工兵铲，猛地插进门缝底部，卡住铰链。门没法完全合上，但也难再强行推开。
上面的人也被这动静吓到，战术靴缩了回去。
“他们怕了。”裴千雅喘着气。
“不是怕，是搞不清状况。”白露靠在墙上，“高压气罐泄露可能引发爆炸，他们不敢赌。”
姚丽莎咧嘴一笑：“看来咱们这笼子，也不是那么好打开的。”
白露没笑。她看着电台，U盘插在接口上，一动不动。
“还没完。”她说，“他们还会回来。”
话刚说完，天花板上传来金属框被撬动的声音。
活动板又被推开了些。
一只手再次探下来，这次没拿枪，而是握着一个黑色小装置。
“摄像头！”裴千雅认出来。
白露抬手就要砸，但那人动作更快，把装置卡进洞口边缘，镜头对准房间中央。
“拍到了。”姚丽莎低声说。
“拍就拍。”白露站直身体，“让他们看看，三个女人守着一台机器，也能让他们进不来。”
她走到电台前，手指按在键盘上。
“认证码……一定有规律。”她喃喃。
裴千雅突然说：“博士的研究资料里提到，每日认证码基于‘宿主生命信号’动态生成。”
“生命信号？”
“就像心跳、体温之类的……实时数据。”
白露眼睛一亮：“如果是基于生命信号，而龙弋就在外面……我们需要获取他的生理数据！”
她迅速转向裴千雅：“设备还能连外部传感器吗？试试能不能捕捉门外的生命体征。”
裴千雅立刻蹲到控制台旁，拆开面板接线：“我试试反向激活走廊的监测节点！”
门外的脚步声又近了。
白露回头，看见姚丽莎正盯着天花板的摄像头，突然对她眨了下眼。
然后她抓起地上的半瓶水，猛地泼向摄像头镜头。
水珠糊住镜片，画面肯定模糊了。
“给你洗个脸。”她说。
白露差点笑出来。
但她马上收敛表情，专注盯着屏幕等待反馈。
电台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5:58:11。
U盘没有震动。门没再被撞，天花板的洞口空着，外面像是没人了。
可她们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暴风雨前的停顿。
白露抬起头，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天花板开口。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就在这时，门外远处，传来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