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京,寒气刺骨,但紫禁城内的气氛却比天气更为凛冽。客氏一党的覆灭,如同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随之而来的,是魏忠贤南下前主动“献”出的巨额“家资”,以及从客氏及其党羽府中秘密查抄的无数金银古玩,如江河汇海般涌入内承运库。
乾清宫西暖阁,夜
炭火烧得正旺,将几位大臣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上,宛如一幅定策安邦的画卷。除了前帝师辽东经略孙承宗、甘肃巡抚杨鹤奉旨入京,英国公张惟贤、文渊阁大学礼部尚书徐光启等已在京。
朱由检对着徐光启说:“徐爱卿,明年崇祯元年,新的历法可曾安排停当?”
徐光启向崇祯躬身回复:“新年历法,已安排各部下发,明年正式启用,已无问题。”
“嗯,很好,朕在问你,对于“神机营”火器革新你可有想法?”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革新火器,非一人之力可成。老臣举荐两人:其一,原登莱巡抚孙元化,深通西法炮术,可掌实务;其二,兵部右侍郎毕懋康,精于火铳制造,其所着《军器图说》有自生火铳之妙法,可革除火绳之忧。”
“准!”朱由检听到这两个名字异常兴奋毫不犹豫,“即刻召孙元化、毕懋康入京。另,徐卿曾与西洋传教士交厚,可知有精通历算火器之人?”
徐光启眼中一亮:“有!耶稣会士汤若望,此刻正在北京。此人精通历法、算术,于火炮测准尤有心得。”
“好!”朱由检抚掌,“请汤先生入宫,朕要亲自见他。西学既有所长,便当为我所用。”
与此同时朱由检看向众人:“众位爱卿,可还有实干可用之人尽可举荐。”
孙承宗忽然起身,郑重一礼:“陛下,老臣也要举荐一人。此人曾为登莱巡抚,创立水师,策反敌将,老臣在辽东时,全赖他在海上呼应。若论水战、海防,满朝文武无出其右。”
“哦?竟有如此人才?”朱由检倾身向前,“是谁?”
“袁可立。”孙承宗声音铿锵,“只因不附阉党,罢官归乡已三年。如今正在河南归德老家。”
朱由检眼中精光闪动:“如此干才,岂容埋没乡野?王承恩,即刻拟旨,召袁可立进京”
另外老陈还有一个得力助手“茅元仪,现在辽东不得志,可召其入京”
“准”朱由检一听是历史上着名的《武备志》作者,立即爽快的答道。
甘肃巡抚杨鹤躬身奏道:“自天启五年开始,陕西地区持续干旱,草木枯焦,赤地千里,甚至出现‘人相食’,澄州知县张斗耀在灾年任严刑逼粮,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瞻”,至王二等人集结数百饥民,以墨涂面,击杀张斗耀,开仓放量粮。现臣控制局面,对王二进行围剿,但是”杨鹤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但是,饥民造反,实属无奈,应当予以安抚为主,请朝廷要及时赈灾,方能控制匪情。”
“另,在清剿乱民时,接触一人,此人为天启二年进士,名卢象升,字建斗,武勇过人,擅使大刀,其刀一百四十余斤,建斗使之如飞,其箭发亦精,臣亲眼所见,建斗连发两箭,皆中贼寇,现任大明府知府,臣与之交谈,甚知其腹有韬略,故举荐其为陛下效力。”
“卢象升,建奴之人皆称呼其为‘卢阎王’,此等人才我岂能忘?”朱由检见杨鹤举荐出来,大喜过望,“快,快传朕旨意让卢象升进京来见。”
这时,一直沉默的英国公张惟贤开口:“陛下,甘陕民乱,一是天灾更是人祸,陕西地区自古贫瘠,秦王府及众多宗室不但占有大量良田,而且朝廷每年还要拨付大量钱财予以供养,官府收不上税只有向百姓摊派,遇此荒年王室宗亲无人肯为朝廷分忧赈济灾民,直至百姓暴动,实乃国家不幸,朝廷不幸。陛下应尽快安排得力人手前往赈济,并对宗亲予以训诫。”
朱由检闻言,满心充满惊喜:“老国公,言之有理,做为勋贵老国公能不避嫌,说出肺腑直言,朕甚是感动,国公真乃国之柱石,朕之肱骨”。
英国公拱手道:“陛下,但眼下最急者,乃是辽东欠饷,关宁将士缺饷半年,年关在即,军心浮动啊!。此处为京畿门户、北辽建奴又是心腹之患,如有变故将不可收拾。”
这句话说中了朱由检最深切的忧虑。他沉默片刻,问道左右“袁崇焕到哪边了?”
王承恩赶忙回道:“月前从广东已出发,不日将进京。”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朕,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王承恩,传朕旨意,从内帑拨付五十万两现银,三十万两补欠饷,十万两为恩赏,十万两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五十万两!”众臣皆动容。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大明混一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辽东:“这银子,要风风光光地送去。英国公,此趟要辛苦你了,朕要你代天子巡边慰劳将士,让将士们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
张惟贤肃然领命:“臣必不辱命。”
“至于协理军务之人...”朱由检目光扫过众人,“朕欲起复袁崇焕。”
孙承宗立即附和:“陛下圣明!袁崇焕在辽东威望素着,他去发饷,将士们才信这是真的。”
“王承恩”朱由检语气犀利道:“拟旨,除黔国公沐启元以外,各处藩王皆罚一年宗禄,秦王赈灾不利罚银十万两以儆效尤,遇有天灾各处宗亲藩王当行表率,但凡赈灾不利者皆按此双倍处罚。”
众人闻崇祯帝如此言语,顿感吃惊。这皇上才登基二个多月就对宗室藩王大行处罚,这岂不是要激起群愤,造成社稷动荡啊!
众人相视共同躬身进言道:“皇上,处罚过于严苛了,怕引来宗室抵触与朝廷不利啊?”
“哼,严苛?传朕的口谕,诸王如有不服尽可上京来找朕,朕特许藩王入京”朱由检面带鄙夷的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