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把霍逸翎扶进房间，挨着床沿让他坐下来休息，还贴心的盖了一条毯子在他腿上。
霍逸翎感受着贺允在关心自己，心底那一点的不确定和担忧烟消云散。
“额头在哪？”贺允手悬在空中，霍逸翎主动贴在他的手背上，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的鼻尖和嘴唇。
霍逸翎喉结滚动，只要是这种距离，他就没有办法按捺住想要亲吻贺允的心情。
贺允的嘴唇很软，身上总是有一股他喜欢的香气，霍逸翎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甘甜。
他喜欢吻贺允的脖子，喜欢脖颈上性感的青筋，喜欢看他从抗拒再被亲到失控。
贺允贴着摸了一阵，确认他身上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不是在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霍逸翎低头舔了舔他的唇角，“我想亲你。”
“因为你每次看我的时候，体温都会升高，我都分不清你是病了，还是馋了。”
贺允把手拿开，霍逸翎不安分地将他的手攥进自己的掌心，然后十指相扣。
把人攥在手里，这一刻，他只觉得莫名的安心。
“等下还是叫你的医生来看看。”贺允任由他牵着，情绪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并不是好事情。
“抱歉，我骗了你。”霍逸翎低声向贺允认错，“我没有生病，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见你了。”
他闻着贺允身上好闻的清香，承认了自己的“小谋算”。
贺允愣了一下，轻声问：“你想见我做什么。”
霍逸翎在门外那半个小时，已经想得很清楚。
他起身反锁了房门，然后又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窗帘遮挡住院子里的光亮，屋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霍逸翎在黑暗中捕捉贺允的轮廓，他隐隐看到有人在动，却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往前迈了一步，小腿撞到床边，薄薄的皮肉挡不住这样的碰撞，痛也传到了骨头上。
他第一次真正的窥见到，贺允眼里的世界。
尽管只是一小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一双健全的眼睛，无法共情真正黑暗的世界。
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贺允的视野去观察，去考虑问题。
对他而言轻松简单的事情，对贺允来说，无异于一种看不到前路的勇气挑战。
霍逸翎想象着贺允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被他带回了家，被他吼，被他反复接近又言语轻佻。
贺允怕他，抗拒他，躲着他，都是出于本能，即便如此，贺允还是依赖着他。
“我喜欢待在你身边，会有安全感。”
霍逸翎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他对不起这句话。
他试图从黑暗中找到贺允的眼睛，用贺允的方式，去感受他。
“我想和你说，那份两个月的合约，不作数。”
贺允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可以随时叫停。”
这是一份本就不平衡的合约，一方只是那个被操控在掌心的提线木偶。
霍逸翎握住贺允的手，哪怕看不到，他还是第一次时间就准确的把人握住了。
丝丝的热度传到青年冰凉的手指上，“我们忘记那个合约，重新认识一次。”
这是他想了这么久，得到的结论。
他不要贺允因为合约跟他上c，他要爱情，要贺允心甘情愿，要贺允为他心动。
霍逸翎只要一想到贺允爱他，身体就会得到比原始遇望更加强烈百倍的刺激。
爱情的荷尔蒙，才是真正的药，才能切断他的理智，让人沉沦。
霍逸翎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一直逃避的是什么——
不是身体的缺陷，不是上下，不是面子。
而是不甘心跟贺允，发生在没有爱情的时候。
他想要的东西，都过于昂贵，真话，真心，真诚，真爱。
一切真实的，都令他渴望。
而他愚蠢地搞了一份合约，堵住了这些“真”唯一的来源。
霍逸翎想把人留在身边，于是走了一条捷径。
却适得其反，把真心推到了无法验证的边缘。
相爱是没有捷径的，要花费足够的耐心和精力，认真的呵护，磨合。
他妄想跳过这些东西，于是陷入两难。
霍逸翎给了贺允一个克制而又深刻的拥抱。
他能听到青年的心跳，呼吸，甚至能够感受到胸膛间来回震颤的噪点。
“贺允，你愿意跟我重新相处一次吗，我们健康，平等，用心，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霍逸翎甚至有预感，如果今晚他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想法错误，贺允真的会放弃他。
贺允站在原地不动，良久，回抱住了他的腰。
“你没有那么差劲，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霍逸翎亲了亲贺允的脸颊，“我不是，我还不够好，往后我会更好。”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跟我再进一步。”贺允语气有些委屈，“你觉得我不好，还是……”
霍逸翎闻言，牵着贺允的手，摸到了自己腰还要往下的一片粗糙的皮肤。
凹凸不平的瘢痕交错，手指摸上去，不用眼睛，依旧感受到当时伤势有多严重。
“这里纹着一条蛇，盖住了难看的疤。”
霍逸翎带着贺允顺着蛇身的图案滑动着，说出自己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我六岁那年被人绑了，没少挨打，逃跑时被刀捅了这里。
“所幸捡回一条命，还是伤了神经。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对任何男人，女人，产生那样的举动，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坏了，是不行的。
“直到那天你来到我面前，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雪梨香，”霍逸翎仍在回味，“你是这么多年，一个能让我*起来的人。”
贺允用指尖感受着他所说的伤口，并不是平整的刀痕，霍逸翎说是一刀，但那人应该不止给了霍逸翎一刀。
应该将刀口又在他的皮肉里转动，才会留下如此深，如此斑驳的痕迹。
“所以我失控，急于把你锁在身边，我恨自己来晚了，更恨你已经喜欢上别的男人。”
他从调查资料的字里行间，就能看出贺允对洛云有多么上心，多么好。
可洛云不珍惜，他比洛云更加想要得到那些东西。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没办法和你做到最后，是我身体的缘故，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是我不甘心。
“贺允，我也想让你爱我，让你像对洛云那样对我，我想要你的不仅仅是遇望，还有喜欢。”
人在黑暗中似乎会变得格外感性。
霍逸翎一口气说完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这些东西困扰了他多日，如今终于想通了。
他不相信贺允对自己没有感觉，也不相信贺允会拒绝自己。
但贺允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试图在爱情里有恃无恐。
以为对方无法离开自己，就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霍逸翎在贺允身上，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情感失控。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有一丝一毫的有恃无恐，贺允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