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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意空间内,温暖的光芒缓缓流淌,万千剑影发出悦耳的轻鸣,如同在为林风通过第二问而庆贺。前两问的考验,洗去了铅华,淬炼了意志,让林风的剑心更加剔透,意念更加凝练。

然而,林风没有丝毫放松。他清晰地感觉到,凌霄虚影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宏大,仿佛与整个剑意空间融为一体。他知道,最关键、最艰难的最后一问,即将到来。

果然,在短暂的平和之后,凌霄虚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宏大如雷,而是变得低沉、悠远,仿佛从万古时空的尽头传来,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沧桑与沉重:

“第三问:若他日,汝之剑道,与世间公认之理相悖,或与汝所立身之宗门利益相冲突,汝……何以自处?”

剑道与公理相悖!剑道与宗门冲突!

这一问,不再是拷问本心,而是直指未来可能面临的残酷现实与艰难抉择!它假设了一个两难的困境:当你的信念与你所处的环境、规则,甚至是你赖以生存的根基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时,你将如何选择?

是屈从于现实,违背本心?还是坚守己道,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随着这声质问,林风周围的幻境再次剧变!

温暖的光芒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与压抑的景象。

左侧,幻化出一座巍峨恢宏的仙门大殿,殿内强者如云,气息浩瀚。一位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老者(象征宗门高层)端坐主位,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林风,为宗门大计,牺牲下方那座凡人城池,乃必要之举!此乃宗门决议,汝需执行,不得有违!” 殿内众多同门目光灼灼,带着逼迫与审视。

右侧,则是那座即将被牺牲的城池景象。城池残破,烽烟四起,无数凡人百姓在绝望中哭泣、哀嚎,妇孺老弱眼神无助,仰望着天空,仿佛在祈求上苍垂怜。苍生泣血,怨气冲天!

一边是宗门的威严与利益,是栽培之恩,是同门之谊,是立身之基!违逆,则可能身败名裂,甚至被宗门追杀!

一边是心底的公理与良知,是无辜者的性命,是弱者的悲鸣!顺从,则剑心蒙尘,道基崩毁,与魔何异?

场景栩栩如生,巨大的压力从两侧挤压而来,仿佛要将林风的意识撕裂!这是比刀剑相加更加残酷的考验!

林风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凝重。他仿佛真的置身于那残酷的抉择现场,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宗门之命,不可违?苍生之命,不可弃?

他的内心剧烈挣扎,思绪飞转。他想到了家族的期望,想到了学府的栽培,想到了可能面临的孤立与追杀……但更多的,是脑海中浮现的,那些在柳家压迫下挣扎的族人,是秘境中为守护同伴而战的周玄、苏浅语,是守剑人凌霄那“光大宗门剑道”的嘱托中,蕴含的“道”与“义”!

剑,是为何而存在?力量,是为何而掌握?

是为了屈从强权,违背良知?还是为了守护弱小,践行心中的道义?

片刻的沉默后,林风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的眼神,从挣扎迷茫,变得清澈而坚定,如同被泉水洗涤过的星辰。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左右摇摆,而是笔直地望向凌霄的虚影,望向那幻境中虚幻却代表着他内心抉择的未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在这片压抑的空间中响起:

“剑在我手,心由我主!”

短短八字,宣告了他的独立与决绝!他不会被任何外物所绑架,他的剑,只听从他自己内心的声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威严的宗门大殿和泣血的苍生城池,声音沉稳而有力:

“世间公理,并非人云亦云;宗门利益,亦非至高无上。我之剑道,求的是问心无愧!若宗门之行,违背我心中道义,残害无辜,那这样的宗门,不待也罢!若世间公理,实为强权粉饰,那我的剑,便是新的公理!”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纵前路有千万人阻挡,纵举世皆敌——”

“吾,亦往矣!”

“轰——!!!”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剑意空间,仿佛被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劈中!

左右两侧那逼真的幻境,如同镜花水月般,瞬间支离破碎,烟消云散!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空间中那万千游弋的、代表着各种剑道意境的剑影,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最终的召唤与统合,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天剑鸣!它们不再各自为政,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林风汇聚而来!

无数剑影在他面前交织、融合、压缩……最终,化作了一柄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剑道真意的——透明心剑!

心剑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粹的意念与剑理凝聚而成,它没有锋芒,却可斩断一切虚妄;它没有实体,却坚不可摧!

“咻——!”

透明心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林风的眉心,融入他的意识深处!

刹那间,林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纯粹、凝练!对剑道的理解,瞬间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一种“明心见性、剑心通明”的玄妙境界,油然而生!从此以后,外物难以动摇他的本心,幻象难以迷惑他的剑眼!

凌霄的虚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模糊的面容上,终于清晰地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极度满意的笑容。他微微颔首,宏大的声音中充满了欣慰与释然:

“善!大善!”

“不滞于物,不困于情,不惑于利,不惧于威!明心见性,剑心通明!”

“有此剑心,方堪承载吾剑域宗之无上道统!方有望……重振剑域之威!”

“三问已过,汝……合格了!”

随着这最终肯定的落下,凌霄的虚影开始缓缓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华。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消散。

“前辈!”林风感受到那即将彻底逝去的意念,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不舍,躬身行礼。

“记住你的选择……走下去……”凌霄最后的声音,带着嘱托与祝福,渐渐远去,最终与这剑意空间一起,缓缓消散……

林风的意识,重新回归了修炼室的身体。

他睁开双眼,眸中清澈无比,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一切本质。他的剑心,历经三问淬炼,已然无垢通明!

凌霄的考验,圆满通过!剑域宗的传承,从此刻起,才真正地、完整地属于了他!

(第六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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