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棠，跟我出趟警，南街胡同来人报案，有人在他们店里吵起来了。”
正准备去食堂吃中午饭的奚棠哀嚎一声：“师傅，怎么这个点啊，我还没吃饭呢！”
“处理案件还能挑时间啊？赶紧的，先拿两个窝窝头顶着吧。”段凯旋催促。
奚棠只能认命：“行吧！师傅，报案的人有说为什么吵起来吗？”
师徒两一起往外面走一边聊。
段凯旋很简单：“亲妈刚走一个月，尸骨未寒，当爹的就大摆宴席娶二婚老婆，儿女们受不了，就来闹了。”
“又是一个渣男。”奚棠都习以为常了。
南街的国营饭店离得不远，两人十分钟就赶到了。
刚走近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悲愤的骂声：“张福来！你不要脸！我妈才没了一个月，你就拿她辛辛苦苦攒的钱娶新老婆！还给她买手表，买新衣服！”
随后就是男人的怒骂声：“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是劝架声。
“福来，你住手，别打孩子！”
“就是，孩子心里苦，你别跟他们计较，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手！”
奚棠和段凯旋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都给我住手！”段凯旋一脸严肃开口。
奚棠打量了一下环境，此刻的院子里一片狼藉。有一张桌子被掀翻了，地上都是碎瓷片，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红着眼睛站在院子中间。还有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男人想打人，被几个人拦住了。
男人就是张福来，他看到公安来了，如同看到了救兵一样扑了上来：“公安同志！这俩孩子在捣乱，你们赶紧把他们抓走！”
女孩张卫红梗着脖子：“你凭什么让公安抓走我们？你这个陈世美，黑心肝的白眼狼！我妈在世的时候拼命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活生生熬坏了身子。她没了才一个月，你就带着狐狸精花她的血汗钱！你是人吗？你连畜生都不如！”
“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张福来声音虽然响亮，但明显有些发虚。
“我呸！”张卫红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段凯旋，“公安叔叔，你看，这是我妈的记账本，上面还写了遗嘱。”
她瞪着眼看向张福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每个月的三十七块五的工资只交十块钱回家，剩下的钱我们一分都见不到，全靠我妈的工资养家！我妈走之前说了，家里的钱是留着给我和弟弟读书用的，谁都不能动。你个不要脸的，拿着我妈用命换来的钱讨好狐狸精，你猪狗不如！！”
奚棠凑到段凯旋身边看了一眼笔记本，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月十五，卖头发换了五块钱；四月初三，不买药了，给卫红买钢笔........
看着十分令人心酸。
小少年张卫国则对着张福来新娶的媳妇刘春燕骂：“你这个坏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你撺掇我爸花我妈的钱，你拿着我妈血汗钱买的衣服和手表，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就是个专门骗钱的坏女人！我妈在天上看着呢，早晚收拾你！”
刘春燕捂着脸呜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福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还是走吧，孩子们不喜欢我，我不该来的……”
张福来看到新媳妇受了这么大委屈，心疼得不行，拉着她：“春燕，你别走！”
扭过头指着两个孩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俩小畜生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她现在就是你们的妈，你们骂她就是不孝顺，要被天打雷劈的！”
顿了一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卫红：“张卫红你个赔钱货，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毒，撺掇着你弟弟咒人！没教养的白眼狼，老子打死你！”说着就想抄扁担
邻居们都被他这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人赶紧上前拦住：“福来你疯了！跟孩子置什么气，她们就是嘴上没把门的！”
“没把门的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张福来甩开邻居的手，唾沫星子喷了一地，“春燕是我媳妇，轮不到你们这两个小杂种指手画脚！你们再敢骂一句，我打断你们的腿！”
刘春燕在张福来身后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说道：“卫国，卫红，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我就是想好好照顾他，照顾你们姐弟两，给你们一个幸福的家”
她说着又哽咽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奚棠看得有点恶心，把女孩护在身后：“张福来，注意你的态度！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
段凯旋黑着脸上前喝道：“张福来，你闹够了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这么嚣张，把我们公安都当摆设了吗？”
张福来吓得一哆嗦，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呐呐说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吗，春燕是他们的妈，他们骂得太难听了……”
段凯旋阴沉着脸：“张福来，孩子骂人是不对，但你这么偏着新媳妇，对着亲生儿女喊打喊杀的，配当爹吗？有话好好说，再敢乱来，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拷起来！”
张福来小声嘟囔：“我看是你们偏心这俩小畜生！”
刘春燕还在抽噎：“今天是我和福来的好日子，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春燕，你受委屈了！”张福来那个心疼啊，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他都想抱着小媳妇好好心疼一番。
段凯旋又翻看了一下那本记账本后说道：“张福来，按政策说你再婚没人拦着，但用前头媳妇留给孩子的钱娶媳妇，还为了新媳妇对孩子喊打喊杀的，你这么做太不是人了！”
张福来不服气：“我当爹又当妈容易吗？找个女人分担一下怎么了？花几个钱而已……”
“你要是花自己的钱没人说你，但是花孩子亲妈留下来的钱就不行！”奚棠也冷着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