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衍刚把裂空枪拄在地上,指节还沾着凶兽的鲜血,就被一道温热的身影撞进怀里。
林婉清的哭声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肩窝,双手在他背上胡乱摸索,从胳膊摸到腰侧,摸到他卫衣下摆沾着的血污时,哭声更急了。
“你这孩子!吓死妈了!”
她的声音又哑又颤,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布料,
“刚才看你被那凶兽打飞出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胳膊上的血还没干,你就敢往人前站?
下次可别再这么逞能了。”
周明衍抬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语气放得柔:
“妈,我错了,下次一定小心。
你看,我这就是皮外伤” 他拉起卫衣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浅疤 。
那是被凶兽爪子擦过的痕迹,此刻已经结痂,泛着淡淡的粉色,确实没再流血。
林婉清这才停下哭,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疤,又气又心疼:“还嘴硬!疼不死你!”
口中虽然说这番气话,但还是用青霖凝聚了一点灵雨落入周明衍伤口上,肉眼可见的伤口好了起来。
周佑霖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的互动,眼底的凝重淡了几分。
他上前两步,拍了拍周明衍的肩膀:
“好了,婉清,明衍刚回来,让他喘口气。”
他转向儿子,语气沉稳却难掩赞许,
“你在谷口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有担待,像个能扛事的样子。
我们现在落在此地,最缺的就是人手和根基,这些百姓愿意信你,就是最好的本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山谷两侧的青山,又指向远处泛着波光的大河:
“我刚才绕着谷边走了一圈,这地方是块宝地 。
左侧是大河,汛期能挡凶兽,旱季能取水;
右侧和后方是两座大山,山体陡峭得连藤蔓都爬不上去,只有那条小道能进出。
战术上,这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正好用来建寨。”
周明衍眼睛一亮:
“爸,你是说…… 建村令?”
“正是。”
周佑霖点头,
“之前你说建村令不可用,许是天地法则没稳定。
现在永恒真界已成,你再拿出来看看,说不定能激活了。”
周明衍刚要凝神唤出空间魔方,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
不是人声,却比人声更具压迫感,像青铜钟在虚空里震荡,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耳膜的力量:
“吾乃嬴政,今日立咸阳村!
凡天下贤才、黎民百姓,入我咸阳者,皆受庇护。共定永恒,同掌乾坤!”
声音未落,另一道豪迈的男声紧接着响起,带着大唐的开阔气象:
“吾乃李世民,立长安村!
凡愿守土护民、建功立业者,入我长安,皆有封赏!”
“吾乃朱元璋,立应天村!
不欺老弱,不辱贤才,入我应天者,有田种、有饭吃!”
务实的声音刚落,又传来一道豁达的男声,带着市井的鲜活:
“吾乃刘邦,立汉中村!
不管你是屠户、亭长,还是谋士、将军,入我汉中,皆为兄弟!”
紧接着,一道清冷却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霸气不输男儿:
“吾乃武曌,立神都村!凡有才者,不问男女,入我神都,皆可展才!”
粗犷的嘶吼声随之而来,带着草原的凛冽:
“吾乃成吉思汗,立曲雕阿兰村!
敢战者来,敢拼者留,入我部落,共逐天下!”
最后,一道洒脱的声音飘来,带着江湖的疏朗:
“吾乃徐凤年,立北凉村!
不图霸业,只为护身边人,愿来者,皆为朋友!”
随着秦始皇的建立村落响彻天地的声音响起,各种建立村寨的声音接连不断,像潮水般席卷整个永恒真界。
山谷里的树叶都仿佛被震得簌簌作响,连远处大河的浪头都顿了顿,仿佛被这股威压震慑。
“始皇帝…… 唐太宗…… 还有朱元璋!”
一个穿现代卫衣的青年猛地瞪大眼,抓着身边人的胳膊,声音发颤,
“这些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能传音天下?这到底是啥情况!”
“还有那什么徐凤年,那不是小说中的人物么?”
“完了完了……”
一处不知名的地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叹着气,手里的拐杖戳着地面,
“这‘天音传界’的机缘,竟被始皇帝抢了先!
要是我们能第一个立村,说不定能吸引更多人来投啊!”
旁边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这些大人物的名头,比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管用多了!”
周明衍还没开口,唐青枫的笑声就传了过来,蓝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骨扇在指尖转得飞快: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永恒真界比我想的热闹多了 ,嬴政、李世民都出来了,周兄,咱们可不能落了下风,不然多没趣?”
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显然对这群雄并起的场面格外感兴趣。
黄忠握着环首刀走过来,刀鞘上的血渍还没擦干净,刀刃却被他擦得发亮。
他语气沉稳,带着老将的忠义:
“某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这天变之景。
旧世已崩,新界已立,既是要活下去,便该立新业。
周小兄弟,你说要建村,某麾下还有四十余将士,皆可听你调遣 !”
周明衍看着眼前两人,又扫过围过来的百姓 。
有人眼里带着期待,有人还在小声议论刚才的天音,还有人攥着断木,显然已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他深吸一口气,提着裂空枪走到人群中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诸位,方才的天音,你们都听见了 。
有人立村,用的是能引动天地法则的奇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从白发苍苍的老人,到抱着孩子的妇人,再到穿着校服的学生,
“如今万界相融,不管你是汉朝的兵、唐朝的民,还是现代的学生、百姓,我们都站在同一起跑线。
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该被抛弃。”
“我们没了家,没了国,但我们能再建一个家 。
一个能遮风挡雨、能挡凶兽、能让老人安度晚年、能让孩子吃饱穿暖的家。”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清晰了。
周明玥攥着精铁剑,站在唐嫣然身边,眼里满是骄傲;
吕浩扛着焚焰刀,往人群前挤了挤,故意把刀鞘在地上磕了磕,想给周明衍撑场子;
周佑霖和林婉清站在后面,看着儿子的背影,眼底满是欣慰 。
这孩子,终于从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少年,长成能护着别人的男人了。
周明衍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走去,那里视野最开阔,既能看到大河的波光,又能望见山口的动静。
他停下脚步,凝神唤出空间魔方,淡蓝色光晕里,紫金色的建村令缓缓飘出 。
与之前不同,此刻的令牌上,原本模糊的村落纹路变得清晰,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被天地法则唤醒了。
他从魔方中取出一柄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没有犹豫,他握着刀背,在左手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建村令上。
令牌像海绵般瞬间吸收了鲜血,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腾空而起,悬浮在他头顶三尺处,散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周明衍只觉得意识一阵清明,仿佛进入了一处虚无的空间 。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块空白的木质牌匾悬浮在眼前,牌匾上没有任何文字,却透着一股等待命名的意味,像是在等着他赋予它意义。
“阴阳为玄,取我之姓为周 —— 村名,玄周!”
他的声音在虚无空间里回荡,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伟力突然降临,空白牌匾上瞬间浮现出两个古篆 ——“玄周”!
字体苍劲,泛着金银交织的光晕,正是他阴阳眼的颜色,仿佛这村名天生就该如此。
“唰 ——”
白光从牌匾上爆发,顺着虚无空间蔓延,瞬间穿透意识,笼罩了整个山谷。
三里之内的草木、岩石、河流,都被这白光覆盖,却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着一股温润的生机 。
受伤的士兵觉得伤口不再刺痛,百姓手里的断木竟冒出了细小的嫩芽,连远处大河里的鱼群都跳出水面,像是在呼应这股生机。
周明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局限于山谷,而是随着白光扩散,穿透林海,越过大河,传遍了整个永恒真界各个星域:
“吾乃周明衍,今日立玄周村!
凡入我玄周者,不论出身、不分老幼,皆一视同仁。
共御凶兽,同筑家园,于这乱世之中,守一份生机!”
声音落下的瞬间,不知道在多远的一颗星球上,朱元璋正站在一座刚起框架的府邸前,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常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还沾着木屑 。
刚才他亲自帮着百姓搭房梁,没半点皇帝的架子。
面容刚毅,额间几道深纹如刀刻,透着股久经世事的锐利,眼神里满是多疑的警惕。
四周的将士,百姓们扛着原木、提着泥桶,围绕着府邸忙碌,木屑与泥土的气息混着汗味,透着股踏实的生机。
不远处的木质牌坊上,“应天” 二字刻得深峻,木料不知是何材质,竟泛着淡淡的乌光。
“嬴政、李世民、武则天…… 都是史书上响当当的人物,底细摸得透。”
朱元璋摸着下巴的短须,声音低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成吉思汗的大元,咱当年也亲手推了,知道他的骑兵厉害。
可这徐凤年、周明衍…… 是哪路人物?”
他看向身边的亲兵,眼神里的锐利更甚:
“能在凶兽遍地的地方立住脚,还能引动天音传界,绝不是寻常之辈。派人去查,查清楚他们的根基、人手、手里有多少奇物 。
尤其是这个周明衍,‘玄周’,听着就透着股阴阳怪气,别是啥阴邪路子。”
亲兵躬身应道:
“属下这就去安排!多派几队人,绕着林海查,定能摸清他们的底细!”
朱元璋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天际,眼底的凝重更甚 。
这永恒真界,比他当年打天下时还要复杂难测。
那些老对手他不怕,怕的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 “新人”,谁知道他们手里藏着什么底牌?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说的徐凤年和周明衍,都和他处于不同的星球,想靠着人手去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而玄周村的山谷里,白光渐渐消隐。
原本空旷的山谷中央,一座府邸凭空立起 。
木质为骨,瓦片泛着青灰光泽,门楣上没有繁复花纹,只刻着一道太极虚影,暗合周明衍的阴阳体质;
门前两级石阶,阶下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延伸到河边,石板缝隙里甚至冒出了细小的青草芽,透着股生生不息的意味。
不远处的山口旁,一座丈高的木质牌坊也缓缓成型,牌坊柱上缠着淡绿色的藤蔓,顶端的牌匾上,“玄周” 二字泛着金银光晕,与周明衍眼底的光色隐隐呼应。
风吹过牌匾,竟传来淡淡的灵气波动,让靠近的百姓觉得神清气爽。
“神迹…… 这是神迹啊!”
一个白发老汉跪倒在地,对着府邸和牌坊连连叩拜,手里还攥着半块干硬的饼,
“多谢贵人庇佑!我们终于有家了!”
百姓们也跟着跪了一片,有的哭,有的笑,还有的抱着孩子,指着 “玄周” 二字,小声告诉孩子
“这是我们的新家,以后再也不用怕怪物了”。
黄忠麾下的士兵们挺直了腰,握着兵器的手更紧了 。
有了这样的村寨,他们就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溃兵,而是有了根的守护者。
周明衍看着眼前的景象,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转头看向父母,林婉清正抹着眼泪笑,周佑霖对着他点头;
看向吕浩,这家伙正对着府邸比耶;
看向唐嫣然和周明玥,两人眼里都闪着光;
再看向唐青枫和黄忠,前者正看着远处轻笑,后者正对着士兵们下令守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