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因她而起的、近乎决裂的对峙,眉头微蹙。
她扯了扯凌寒的袖子:
“少爷,别吵了。那些事,我根本不在乎。”
凌寒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可我在乎。”
丁浅听懂了。
他在乎她受过的委屈,在乎她差点失去的生命,他在乎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公。
他是在执拗地,替过去的她讨要一个早已被时光模糊的公道。
她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塌陷了一下,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丁浅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在他紧绷的下颌线轻轻蹭了蹭: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那些事真的都过去了。那些所谓的公道,我早就不在乎了。”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清亮又认真:
“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好好地在我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见凌寒嘴唇动了动,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明显的不认同,似乎还想反驳。
丁浅又往他怀里凑近了些,带着点哄劝的意味:
“而且啊,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现在才知道,你已经用你的方式,替我讨回所有的公道了。真的,够了。”
凌寒依然紧抿着唇,沉默着。
他心疼她云淡风轻下的伤痕,更恨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
丁浅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像在安抚一只倔强的大型犬:
“别再揪着过去不放了,行不行?等一下硬碰硬,伤了自己,我找谁赔去?”
凌寒盯着她,黑眸沉沉,依旧不开口。
丁浅知道他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跟自己简直不相上下。
她耐心告罄,佯装恼怒,竖起眉毛: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反应啊?哑巴了?好歹表个态啊,我都有点生气了!”
凌寒看到她真的快要炸毛了,终究是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
丁浅立刻追问:
“答应了?答应了就要算数哦?以后不提这茬了?”
凌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
“嗯。”
一直像背景板一样沉默看着他们的凌母,将两人之间的这番较量与最终的妥协尽收眼底。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
她目光复杂地看了凌寒一眼:
“本来听说你今天出院,想着来看你一眼就走,没想到……你个不孝子。”
凌寒低声说:
“妈,对不起。”
凌母摆了摆手,意兴阑珊:
“罢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她转身欲走,凌寒急忙道:
“妈!股份我都转回您名下。”
凌母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只留下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稀罕。”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口。
客厅里只剩下凌寒和丁浅两人。
丁浅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耸了耸肩:“啧,好像把老太太气得不轻啊。”
凌寒侧头看她:
“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气死人不偿命。”
丁浅没接他这个茬,随口一问:
“她没事吧?”
凌寒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对自己母亲行事风格的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
“她能有什么事?转头就订机票环游世界去了,潇洒得很。倒是我,还得苦哈哈地留在公司,给她赚逍遥快活的养老金。”
他低头看向丁浅:
“怎么?你居然开始关心我妈了?”
丁浅白了他一眼:
“就问一句,哪门子的关心?”
她看着凌寒,表情认真了些:
“我只是不想再花太多时间纠缠在这些过去的事情上了。吵赢了又如何?输了又怎样?时光能倒流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明白我意思吗,少爷?”
她的意思很明确:
翻篇吧。
我不打算继续追究你母亲,你也别再为此感到愧疚和为难。
我们向前看。
他伸手,将她脸颊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她选择了放下,那他就会牢牢接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宽恕”,陪着她,只看向前方。
丁浅突然伸了个懒腰,抱怨着说:
“吵架真的费神啊,比打架还累,我都有点累了。”
凌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着她的话说:
“那先上楼休息一下,午饭好了叫你。”
“好。”
凌寒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二楼走去。
两人沿着熟悉的走廊往前走,最终,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那扇门后的房间,是她以前在老宅住过的地方。
凌寒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你想在这里歇着,还是去我房间?”
丁浅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门把手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游离,仿佛透过门板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光。
她迟疑了一下:
“我能进去看看吗?”
凌寒看着她的侧脸,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怀念。
他心中微涩,知道这个房间承载了她太多复杂的记忆。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
“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请便。”
丁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当房间内的景象完全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房间里的布置……竟然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
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止了流动。
“这……”
丁浅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荒谬感扭头看向身旁的凌寒:
“这是一种什么很新型的变态嗜好吗?凌大少爷?”
凌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抬手,一个不轻不重的暴栗敲在了丁浅的额头上:
“胡说八道。”
丁浅捂着额头,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
“真的是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凌寒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沙哑的、引人遐想的磁性:
“我以前想你想到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躺在这张床上,然后……”
他刻意停顿,暧昧的尾音拖长。
丁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身,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凌寒!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记忆里的凌寒,虽然偶尔强势,但绝没有这么、这么直白又恶劣!
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眼神里带着戏谑: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刚才想到哪里去了?嗯?丁、小、姐?”
丁浅又气又窘,脸颊红得更厉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只能嘴硬道:
“我……我什么都没想!你少冤枉人!”
看着她气鼓鼓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凌寒低低地笑了起来,突然伸手,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丁浅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
“好吧,不逗你了。”
然后,他又坏坏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丁浅身体一僵。
他侧过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用气声说:
“我就是想在这个房间的每个地方,都和你‘运动’一下。”
毕竟,你刚才不是还当着妈的面夸我挺猛的?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试一下?
灼热的气息,露骨的话语,以及腰间那双箍得紧紧的手臂,让丁浅的脑子“嗡”的一声。
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