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包厢里,陈默将一杯威士忌递到凌寒面前。
眼前的人笑得从容,指尖转着酒杯的模样看着松弛。
可这份过分的平静,比从前那股阴鸷偏执的劲儿,更让人心里发慌。
“兄弟,你这状态……没事吧?”
凌寒抬眼看向陈默,唇角轻勾,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
“怎么?怕我想不开,寻短见?”
“明知故问。”
陈默白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
“你这段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太不正常了。”
“放心吧。她不要我了,我总不能死缠烂打,惹人烦。”
“拉倒吧。”
陈默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上回分手,你也是这副‘看破红尘’的鬼样子,结果呢?不也让我去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凌寒转着酒杯的动作骤然顿住。
久到陈默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低声开口:
“这次不一样了,陈默。她宁愿死,也不想我靠近。”
“陈默,我想试试,没有她的生活。”
陈默看着他眼底的沉寂,皱了皱眉:
“真的决定了?”
“嗯。”
“那以后打算找个什么样的?”
陈默换了个话题,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坊间都在传凌氏太子爷重新流入市场呢。”
“以后再说吧。”
凌寒垂着眼语气淡得没什么起伏:
“或许找个门当户对的,安安稳稳过日子;或许……找个听话的。”
“哎。”陈默望着凌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终究只叹了一声。
“陈默,我的心好痛。”
陈默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却没接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凌寒明明还勾着嘴角,眼尾却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
从前丁浅再怎么闹别扭、躲着他,凌寒眼底总有股“不管她跑多远,都能把人追回来”的劲。
可现在,那点光彻底灭了。
“兄弟陪你。”沉默了许久,陈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手重重拍了拍凌寒的肩。
凌寒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他们都知道,有些疼,只能在往后无数个深夜里,一点一点,慢慢熬,熬到麻木。
......
宁安市医院的病房里,丁浅靠在床头,右手打着厚重的石膏吊在胸前,左手手臂缠着纱布。
这样的状态,别说是打游戏,连翻页都费劲。
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短视频,屏幕里的笑声闹声,却半点没驱散病房里的沉闷。
“叮 ——”
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丁浅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人的短信。
【浅浅,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这是阿强的号码,如果有事你可以联系他。】
短短一句话,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除了凌寒,还能是谁。
原来,那天晚上在夜场休息室的自毁式示威,真的有用。
他终于听懂了她的警告,终于愿意停下那些无孔不入的寻找,终于…… 肯放手了。
丁浅盯着短信内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五味杂陈。
有 “目的达成” 的轻松 ,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
或许,他真的要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还有点隐秘的涩意 ,他连最后一条短信,都在给她留退路,没说一句怨怼,只提 “有事可以联系阿强”。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按下了 “删除”。
既然要分别,就彻底一点吧。
等到丁浅和阿桑痊愈出院,车直接开回了贺沉的别墅。
贺沉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丁浅缠着薄纱布的左臂上:
“最近下面的人回来说,那些跟着你的尾巴,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丁浅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得意:
“所以说,动手就是有用。”
贺沉嗤笑一声,指了指她的手臂:
“是是是,你最能打,看看你这胳膊。”
她反而勾了勾唇角:“没事,正好又能补上一朵小花花 。”
说罢,她直起身:
“最近麻烦大哥照顾了,既然尾巴消失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这就走。”
“我陪你。” 阿桑立刻站起来,下意识想跟过去。
“阿桑,你留下。” 贺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阿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说你留下。”
贺沉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现在阿曼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以后也不用你再跟着了。”
“大哥,这……”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贺沉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阿桑: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青龙会最近要拓展城西的地盘,你去盯着,别出岔子。”
阿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能低下头:
“ 是,大哥。”
丁浅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没什么波澜。
“那我收拾完就走了,不打扰大哥了。” 丁浅说完,转身往客房走。
丁浅推开自家别墅的门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自从上次在这里撞见凌寒,到今天重新回来,小半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期间的打斗、受伤、对峙,像一场漫长的梦,醒来时只剩满室的寂静。
接下来的日子,丁浅过得格外清闲:
有空就窝在客厅打游戏,把之前落下的段位一点点打回去。
偶尔接些贺沉布置的 “活”,和阿桑则很久没见了。
她能猜到贺沉的心思,无非是怕她伤了他的 “好兄弟”,才故意把两人分开。
对此,丁浅倒乐得清闲,不用再应付阿桑,反而自在。
而她的 “乐子”,说穿了,就是给凌寒添堵。
当然,她并不是主观刻意的。
凌氏老宅里,凌寒刚处理完公司的文件,就被二房的二婶堵在了书房门口。
二婶红着眼眶哭诉,说二叔回家后天天发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黑衣女子。
凌寒耐着性子安抚了半天,送走二婶还没歇口气,三房的三婶又找上门来,哭得更凶。
三叔最近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天天被狱友找茬挨揍,托人带话出来,让家里赶紧想办法
凌寒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紧的眉头,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了然。
不用问,这些事十有八九都是丁浅的手笔。
三叔在牢里挨揍,定是她找了狱里的关系,故意给人找麻烦。
他知道丁浅或许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在为了以前的事,现在在一一讨还之前欠下的债。
包括她自己的父亲,以及王麻子,在监狱里也被揍得很惨。
凌寒望着窗外,嘴角却没忍住勾了勾。
也好,她愿意折腾,愿意给他添堵,至少说明她还好好活着。
没再像之前那样,用自毁的方式对抗一切。
这点 “堵”,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