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能猜出,他那位好大喜功、善挑拨离间的兄长,这是眼红他将几个部落收复,前来试探他这位昔日软弱可欺的弟弟态度。
阿羽连忙垂头,不再多言。
“孤自要去见见这位好兄长。”宋枭野利落地穿衣,在墨绿蟒袍加身后,他俯低在少女眉心一吻。
“阿雪,乖乖等我回来。”他的嗓音恢复了干净软糯,听起来一片祥和。
姬瑞雪背过身去,感受他将金链子扣在她的脚腕上,那层冰凉的感受触达肌肤,令她不适,恶心。
宋枭野走出去后,阿挑端着饮食进来,她视线停在那卧在床榻间的少女身上,眼里满是心疼。
“太子妃,你这又是何苦呢?”阿挑欲言又止,声音里带着规劝之意。
她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太子殿下对您这样好,您却与他逆反着来。
前几日王帐里的动静闹得太大,虽然宋枭野已派人在外值守,不得漏消息出去。
但太子妃冲着太子殿下放肆的谩骂,外头的人多多少少能听到些。
没有人是傻子,都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闹矛盾了,而且吵得很厉害。
起初在地上还砸倒了不少东西,几案上的软布料带着茶具碎了一地,进来收拾的小侍卫都闭着眼睛不敢看。
有胆大的人眯着眼进来瞧见太子殿下身上不着片缕,太子妃怒目指着殿下的鼻子破口大骂。
话讲的好难听,王八蛋、混账之流,殿下竟一声不吭,全都受着…
——
阿羽时不时侧目看一眼身旁面色冰冷的少年,他一声不吭,那双绿瞳却散着幽凉寒冽,莫名感到一阵瘆人之意。
他注意到宋枭野手上的抓痕,视线又慌张地挪开。
宋枭野偏过头,嗤笑了一声:“孤与太子妃的闺中情趣,有何见不得人的?”
他说着,将那五指在阳光下亮了亮,白皙的肌肤上是刺目的红痕。
阿羽暗自汗颜惊心,不禁想起这几日在军中的传闻。
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在营帐里整整三日,几乎不眠不休,除了砸东西的声音、太子妃尖叫怒骂的声音,就是床上打滚的喘息声。
阿羽自问跟了宋枭野多年,从未见过指着太子殿下鼻子大骂还能全须全尾生还的人。
太子妃是头一个。
思量之间,那一头栗发的矜贵少年已走出去好远。
他连忙快步跟上。
背着天光,宋枭野负手走上前,撩开营帐的帘幕,目光落在那坐在正中位上的人。
“皇兄,别来无恙。”他的嗓音清冽稚气,听上去实在人畜无害。
座上的宋锦瑜一身绛紫织金祥云蟒袍,生的一张风流倜傥皮相,眉黑眼亮,朱唇如丹,一颦一笑都极为生动。
“阿野好生威风啊,以前皇兄竟没看出,你有这等本事。”他睨了身边跪地托举着杯盏的婢女一眼,伸手拨了拨那茶盏的盖子,眼神愈发地冷冽。
宋枭野按住身后蠢蠢欲动的阿羽,极为恭顺地走上前,软声道:“托父皇与皇兄的福,才有阿野的今日。”
“你倒是会说话,怕不是在这蛮人的营里软了性子,领兵的气势都没有了?”
宋锦瑜轻哼了一声,他此次前来本就是自作主张。
得知宋枭野竟如此好运气连收了五部后,全朝野无不震惊,就算是平日不将这位软弱又不受宠的太子放在眼里的朝臣,都要称他一句神兵天降。
这次未请旨过来,选择私下马威。
宋锦瑜也只是想要磋磨磋磨这位太子殿下,只配被他踩在脚下的一条狗,一个软弱无主见的傀儡?
“哦,皇兄记得,你打小,就是个软弱性子。”宋锦瑜轻笑了声,只瞧着座下那眼神呆滞的少年,心里很是不屑。
宋枭野听见阿羽剑在鞘里摩擦的声音,他抬手制住,朝座上扯出一个轻笑:“皇兄,你此前来,可是有父皇的旨意要传达?”
宋锦瑜僵住,悻悻好一会儿,目光转向一旁在为其捶腿的侍女,脸上的笑容展开了,他悠悠道:“皇兄听说,你纳了位亡国公主为妾。”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况且还是嫁过人的,别什么货色都急着收,不如皇兄给你——”宋锦瑜话未尽,便感受到一束冷若寒霜的目光,可当他再看向宋枭野时,却发现那人面色如常。
宋枭野两手一摊,示意他可继续说。
宋锦瑜莫名松了口气,却因方才心里那阵强烈的不安而感到恼火。
他随手抬了跪地侍女的下巴,细细量其眉眼后再甩开:“一个落魄公主罢了,也就配做这样服侍人的事…”
宋枭野并不吭声,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座上那人。
“皇兄继续,阿野在听。”他声音异常平静,眼瞳里折射着静和温柔的光。
宋锦瑜又找话题将他从未放在眼里过的这位太子弟弟言语磋磨了一番,结果宋枭野一一没有接招,跟个闷葫芦似的。
他觉得没趣,迈着大步忿忿离开了。
阿羽还在一旁念叨:“殿下,现在您有人有兵,经您下敕令,耶律保踪迹已暴露,再有两日便可抓住,左不过是池中之物,五皇子竟还敢如此嚣张…”
宋枭野凝望着那放凉的半盏茶,挥着弯刀,将茶盏的盖子一片片切碎,发出一声轻嗤:“那便杀了。”
“什么?”阿羽怀疑自己的耳朵。
虽然宋锦瑜可恶,但也是个皇子,还是天和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怎能说杀便杀。
宋枭野掌骨将破碎的瓷片握在手心,骨节泛白。
他望着鲜血如蜿蜒的小蛇在肌肤上蔓延,勾起一抹冷笑:“五皇子此行未经旨意,擅自前来,回京途中,遭遇悍匪截杀,五皇子宁死不屈,口齿伶俐,被匪徒四分五裂而死,不留全尸。”
阿挑将汤羹端到姬瑞雪面前:“太子妃,吃点吧,您本就瘦,这三天下来,奴婢瞧着您憔悴了不少。”
姬瑞雪晃了晃脚上的链子,自嘲地道:“有这链子拴着,你瞧瞧,他可真想尽了办法限制我。”
“太子殿下也是担心……”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姬瑞雪不客气地打断,面上的笑容有些冷淡。
话出口,她便有些悔。
何苦与阿挑较劲?
她只是习惯性替自己往有利的方向考虑。
这个有利,便是指少受些苦。
阿挑咬唇,有些委屈。
姬瑞雪眉心一阵锐利的疼痛,她抬手揉了揉,长叹口气:“罢了,帮我将阿蛮喊来。”
? ?因为是之前的存稿了朋友们,所以有些画风突变请勿见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