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南下之后,郡主府内忙碌而不失温馨。
在这段准备启程的短暂日子里,裴昭雪与白砚舟之间的相处,仿佛被浸泡在了蜜糖水中,每一个细微的互动都透着无需言说的亲昵与暖意,自然得如同呼吸。
这日清晨,白砚舟惯例在院中慢行复健,裴昭雪处理完几份紧急公文后,便来到院中寻他。
见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她极其自然地掏出自己的素白手帕,上前一步,抬手便欲为他擦拭。
白砚舟微微一愣,却没有避开,只是顺从地微微低下头,方便她的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她专注而轻柔的眉眼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自己来就好。”他声音温和,带着笑意,手却并未抬起阻拦。
裴昭雪仔细地替他拭去汗水,闻言抬眼瞪他,带着几分娇嗔:“你这右手要扶着廊柱,左手又不便,怎么自己来?乖乖别动。”
语气是理所当然的熟稔,仿佛此事已做过千百遍。
擦拭完毕,她收回手帕,很自然地揣回袖中,仿佛那沾染了他体温与气息的帕子,本就是她之物。
白砚舟看着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更深,如春水漾开涟漪。
午后,白砚舟在小书房整理南下可能需要用到的药材清单和医书。
裴昭雪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茶进来,轻轻放在他手边。
“苏九说了,你现在仍需温补,这参茶趁热喝。”
她说着,目光落在他正在书写的清单上,见他因左手不便,按压纸张有些吃力,便很自然地伸出纤纤玉指,帮他稳稳按住纸张的一角。
白砚舟抬头对她笑了笑,道了声谢,右手执笔,继续流畅地书写。
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将两人并肩而坐、协作书写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亲密无间。
他写几笔,偶尔会停下,与她讨论某味药材在江南是否易得,或是某种毒物在潮湿环境下特性是否会变化。
她则凭借过往查案的经验和对各地物产的了解,给出建议。
一问一答,默契十足,仿佛他们本该如此,一个精于医道,一个通晓世情,互补短长。
晚膳时,裴昭雪会下意识地将口味清淡、易于消化的菜肴换到他面前。
白砚舟则会细心地将鱼刺剔除干净,再将鱼肉放入她碗中,因为她曾随口抱怨过不喜挑刺。
这些细微的举动,无声地进行着,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发自内心的关怀与习惯。
有时,裴昭雪在翻阅江南画院案的初步卷宗时,遇到一些关于颜料、画技的晦涩描述,会蹙眉思索。
白砚舟若在一旁,即便在看医书,也会察觉到她的困扰,放下手中书卷,温声询问:“可是遇到了难解之处?”
即便他于画道不算精通,也会尽力从药材、矿物可能影响色彩、气味的角度,提供一些另辟蹊径的思路,往往能给她带来启发。他们之间,话语似乎比以往少了些,但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明了对方的心意。
他知她对外虽强硬,内里却因连日变故心神耗损,需人细致关怀;她知他表面温润,骨子里却极有主见且敏感,需人尊重与理解。
这种深入骨髓的懂得与体贴,化作日常点滴,浸润着彼此的心田。
这份感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却在这看似平淡的相处细节里,悄然生根,茁壮成长,温暖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