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净尘僧这块难啃的骨头,以及依旧迷雾重重的案件,裴昭雪决定调整策略,双管齐下。
她在护国寺临时设立的办案房内,召集了裴昭明、白砚舟、苏九以及刑部派来的几位得力干将。
窗外暮色渐沉,为这间临时征用的禅房更添了几分凝重。
“此案至今,脉络已逐渐清晰。”
裴昭雪环视众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凶手利用前朝乐律秘术,通过护国寺铜钟激发致命声波,锁定曾参与南疆黑巫部清剿的官员进行复仇。如今,我们需要在两条线上同时发力,一明一暗,相互策应。”
她看向裴昭明,这位御史台少卿目光沉稳,已然领会她的意图。
“昭明兄长,你负责‘明线’。以你的身份,继续深挖四位死者当年在南疆的具体行径,尤其是他们可能共同接触过的黑巫部核心人物、典籍或秘宝,看看有无遗漏的细节。同时,”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公开地、逐一询问寺中所有对音律有所研究的僧侣,包括监院慧觉、藏经阁执事普泓,以及任何可能接触过前朝乐律典籍的人。大张旗鼓,不必遮掩,就是要让背后之人感觉到,我们正沿着乐律和南疆旧案这条线紧追不舍,逼他露出破绽。”
裴昭明立刻点头,眼神锐利:“明白。我会让他们清晰感受到压力,观察每个人的反应。这阳谋,或许能搅动这一池暗水。”
他深知,此举意在打草惊蛇,观察寺内各方势力的微妙变化。
“而‘暗线’,”裴昭雪目光转向白砚舟和苏九,以及那两名精于潜行侦察、眼神机警的刑部暗探,“由我亲自负责。我们要避开所有耳目,彻底搜查净尘僧的僧寮,以及他每日打坐的那片后山区域。目标是寻找任何可能与《天乐赞》、‘天籁纹’、声波机关相关的实物证据,或是能证明他与黑巫部存在直接关联的铁证。”
她的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一点,仿佛敲定了行动的节奏。
白砚舟蹙眉,提出了实际的困难:“净尘僧几乎从不离寺,僧寮也与其他杂役僧相邻,人多眼杂,如何能避开所有耳目进行秘密搜查?”
裴昭雪显然早已深思熟虑,成竹在胸:“今夜子时,他会准时回房歇息。据我们连日观察,他入睡极沉,不易惊醒。苏九,”她看向医女,“你需要调配一种温和但有效的助眠香料,想办法混入僧寮区共用的驱蚊草中,确保他和他相邻的几位僧人都能安睡不醒。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动作必须快、准、轻。”
她又对那两名目光炯炯的暗探吩咐道:“后山区域,白日里他打坐之处,你们先前借口勘查地形,已初步排查过,未见异常。我怀疑,关键可能隐藏在地下,或是某些被巧妙掩饰的石缝、树洞之中。今夜,你们带齐小巧的挖掘和探查工具,进行更细致的地毯式搜索,尤其注意利用磁石,探查是否有金属或特殊陶瓷器物的反应,一寸都不能放过。”
分工明确,指令清晰。
众人领命,眼中皆燃起斗志,立刻分头行动,如同即将投入战场的士兵,紧张而有序地开始准备。
明暗两条线,如同两把利剑,即将刺向笼罩在护国寺上空的重重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