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舟辞行后的两日,裴昭雪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处理公务时也时常有些心不在焉。
她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对,却难以控制。
第三日傍晚,她处理完手头事务,信步走出大理寺。
夜色初降,华灯初上,汴京城依旧繁华喧嚣,她却感到一丝孤寂。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了白府的方向。白府门前静悄悄的,想必仆役正在为明日的远行做最后准备。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叩门,却见侧门吱呀一声打开,白砚舟拎着一个小巧的药箱走了出来,似乎正要出门。
“昭雪?”看到伫立在月光下的她,白砚舟有些意外,随即眼中漾开温和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我……随便走走,恰好路过。”
裴昭雪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衣袖,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城西给一位贫苦的老婆婆复诊,她腿脚不便。”
白砚舟晃了晃药箱,“这是最后一次了,已托付了相熟的郎中日后照看。”
“我同你一起去吧。”裴昭雪脱口而出。
白砚舟微微一愣,随即笑意更深:“好。”
两人并肩走在月色笼罩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时而交叠。
一时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静谧的融洽。
为老婆婆诊视完毕,送上备好的药材,婉拒了老人家的千恩万谢后,两人踏上了归途。
此时月色更明,清辉洒满青石板路。
“明日……便要走了。”白砚舟轻声打破沉默。
“嗯。”裴昭雪低低应了一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砚舟,你此去……真的只是为了查书和养伤吗?”
白砚舟也停下脚步,站在她身侧,同样望着月亮,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不全是。”
他转过头,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而深邃,“昭雪,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前路有多险。‘玄鹤卫’如同暗夜中的魅影,不知何时便会再次扑来。我希望能成为你更坚实的后盾,而非仅仅是事后的疗伤者。江南之行,是我想为自己,也为你……寻一条能更早洞察危机、防患于未然的路径。”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不愿依靠他人。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你需要,我定会竭尽全力,站在你身边。”
这番话,比任何直接的挽留或告白都更触动裴昭雪的心弦。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独立,足够强大,可以独自面对一切风雨。
但此刻,她发现,有人愿意为了能更好地与她并肩而行,而选择暂时远离,这份心意,重逾千斤。
她转过头,迎上他专注的目光,心中那片空落仿佛被什么填满了。
她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展颜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清丽动人:“好。那我便在汴京,等你学成归来。”
她向前一步,与他距离更近,伸出右手,小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罕见的娇憨:“约定好了,前路无论风雨,你我共相携。”
白砚舟看着她难得的小女儿情态,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小指,与她紧紧勾在一起。
月下谈心,约定同行,未曾言明的情愫在月光下悄然滋长,友情之上,更添了几分难以割舍的羁绊。
“约定好了。”他低声回应,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能一直暖到心底。
这一刻,离愁似乎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的笃定与期盼。
他们知道,各自努力,顶峰相见,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