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藏经悟道与暗市风波
自黑风山任务归来已过半月，云澈深居简出，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藏经阁一楼的书海与自身的修炼悟道之中。
外界关于他的议论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宗门对黑风山禁区的严密布控以及高层间某种不言而喻的紧张氛围。但这些，暂时都与云澈无关。
藏经阁一楼，浩如烟海的杂书玉简，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信息堆砌。融合混沌残片带来的超凡悟性，加上《混元阵道初解》打下的坚实基础，让他拥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他不再局限于寻找与“混沌”、“五行”相关的记载，而是开始系统地阅读所有涉及天地规则、能量本质、万物生克乃至上古神话、地域变迁的典籍。
读《星宿列张注》，他不再只记星辰名号，而是观想其运行轨迹，思索其与周天灵气潮汐的关联，隐隐触摸到“星辰阵法”的皮毛。
读《地脉杂谈》，他结合自身感知，印证山川走势与灵气汇聚消散的规律，对“地势阵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甚至读一些前辈修士游历九天世界、记载奇闻异事的游记，他也能从中剥离出关于不同地域规则差异、特殊能量环境的信息，丰富着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这种跨领域、溯本追源的阅读与思考，让他对《混沌衍天诀》的领悟突飞猛进。混沌，并非简单的五行融合，而是包罗万象，演化万法的根源。理解的风、雷、光、暗，乃至草木枯荣、生死轮回，无不可纳入混沌演化的范畴。
他的修为，在这种深厚的积累与感悟中，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炼气期四层。混沌真气愈发精纯厚重，丹田内的气海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那融合后的混沌残片在其中沉浮，光华内敛，却无时无刻不在滋养着他的道基。
这一日，他正在整理一批新送来的、据说源自某个破落小家族的陈旧玉简，指尖触及一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简时，体内混沌真气竟微微一动。
他心有所感，拿起玉简神识探入。里面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一种名为《灵植初解——低阶药草共生培育臆想》的杂论，作者显然是个不得志的灵植夫，里面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被视为离经叛道的想法，比如让属性相克的“赤炎草”与“冰凝花”在同一灵田共生，试图培育出同时蕴含冰火属性的变异灵植。
在旁人看来，这纯属无稽之谈。但云澈看到其中关于如何调和属性冲突、引导能量平衡的种种设想时，眼中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属性相克？那只是表象！在混沌之下，何来绝对的相克？唯有流转与演化！”他如获至宝，立刻沉浸其中。这玉简中的思路，与他混沌衍化的理念不谋而合，虽然粗糙，却给了他极大的启发！若能掌握这种“共生”培育之法，对他将来炼制某些特殊丹药，乃至理解更深层次的万物生克之道，都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他将这枚玉简小心收好，决定日后有机会定要实践一番。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阅读，云澈离开藏经阁，准备返回后山竹舍。途经外坊市时，他心中一动。修为突破，对混沌真气的掌控也今非昔比，或许可以去坊市淘换一些材料，尝试炼制几种《混元丹经》中记载的、适合炼气期使用的低阶丹药，或者购买些空白阵盘，练习阵道。
外坊市依旧热闹，人流如织。云澈维持着敛息术，气息保持在炼气三层左右，在摊位间穿梭。他目光敏锐，凭借混沌真气的特殊感应，偶尔能发现一些被埋没、灵气内敛的好东西，但大多价格不菲。
就在他在一个售卖各种矿石的摊位前驻足，打量一块看似普通、却隐隐引动他体内混沌真气，感觉有些异常的黑灰色矿石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传入耳中。
“……这‘清心草’明明是你昨日卖给我的，说是三十年份，今日药力就流失大半，分明是用了秘法催熟，只能维持片刻光鲜！退我灵石！”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女声响起。
云澈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偏僻角落的摊位前，一名穿着朴素、修为只有炼气二层的少女，正眼眶泛红地与摊主争执。那摊主是个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修为在炼气五层，一脸不耐烦和倨傲。
“哼！小丫头片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灵草药力流失，那是你保管不当，与我何干？坊市规矩，钱货两清，概不退还！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山羊胡男子语气阴冷，身上散发出灵力威压，让那少女脸色更加苍白，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出头。
云澈目光扫过那少女手中已然蔫耷、灵气几乎散尽的清心草，又看了看那摊主摊位上的其他药材，心中了然。这摊主定然是专门做这种以次充好、坑骗低阶弟子的勾当。
他本不欲多事，但看到那少女无助的样子，想起自己初入宗门时的艰难，心中微叹。
他走上前，并未理会那摊主，而是直接对那少女温声道：“这位师妹，可是遇到了麻烦？”
少女见到有人询问，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泣声道：“师兄，那十块下品灵石，是我攒了半年准备买丹药冲击炼气三层的……求师兄为我做主。”
那山羊胡摊主见云澈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且面生，顿时冷笑道：“哪里来的小子，也想学人强出头？滚开！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云澈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从少女手中拿起那株清心草，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真气探入。果然，内部结构松散，药力根基浅薄，确系催熟无疑。他甚至还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人为加速其衰败的阴损药力残留。
他放下清心草，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山羊胡摊主：“阁下这‘三十年’清心草，药力流失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而且，这上面似乎还沾了点不该有的‘朽木散’的气息？”
“朽木散”三个字一出，那山羊胡摊主脸色骤变！这是一种极为冷僻的、能加速植物腐败的毒药，寻常弟子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摊主眼神闪烁，色厉内荏地低吼，“小子，我警告你，别给自己惹祸！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云澈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平静的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摊主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灵石，还给这位师妹。此事作罢。”云澈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算什么东西！”摊主恼羞成怒，竟直接伸手抓向云澈衣领，炼气五层的灵力凝聚于掌心，显然想给云澈一个教训！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感觉手腕一麻，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他惊骇地看去，只见云澈不知何时已然后发先至，手指看似随意地在他腕部拂过。
正是这一拂，让他半个身子都酸麻起来！
“你……”摊主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少年绝非普通的炼气三层！其灵力之精纯、手法之诡异，远超他的想象！
云澈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渐冷。
摊主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寒，又惊又怒，但权衡利弊，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他咬咬牙，恨恨地掏出十块下品灵石，扔给那少女，低吼道：“滚！都给我滚！”
少女接过灵石，喜极而泣，连连对云澈道谢。
云澈微微颔首，不再多看那摊主一眼，转身离去。那块引动他感应的黑灰色矿石，他也暂时失了兴趣。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在坊市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窗口，一道阴冷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混沌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不会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盯着他，查清他的底细。主上对这类身怀‘源初之物’的种子，很感兴趣。”
“是。”阴影中，传来一声恭敬的回应。
一场针对云澈的、源自更深黑暗的波澜，已悄然掀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