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裂开的刹那,冻土下的幽蓝寒火突然拔高三尺,在三人头顶交织成扭曲的光网。
韩林喉间泛起腥甜——那是命碑与本源过度共鸣的征兆。
他望着门内缓缓睁开的金眸,瞳孔剧烈收缩,锁骨处的命碑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血珠,每一滴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从神魂里剜出来的。
检测到高维意志干涉,当前连接稳定性降至17%,建议立即切断——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刺耳鸣响,在韩林识海炸成碎片。
他咬碎舌尖,用剧痛压下翻涌的眩晕,掌心按在命碑碎片上:切断?
切断了我们连门里是什么都看不见。无咎道人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终焉之门后锁着的,不是吞噬,是......他盯着金眸中流转的法则之光,喉结滚动,是比吞噬更危险的东西。
陆雪琪的冰魄剑最先发出预警。
她本就苍白的指尖泛起青灰,握剑的手背上浮起冰棱,那是灵气逆冲的征兆。小心!她低喝一声,腕间翻转划出半圆,三尺寒冰屏障在三人前方凝结成霜。
可屏障刚成型,门内金眸便轻轻一颤,霜花竟如活物般逆流而上,顺着剑刃爬向她的手腕。
陆雪琪瞳孔骤缩,冰魄剑的寒意本是她的本命灵脉所化,此刻却像被抽干了灵魂的死水,顺着屏障裂痕倒灌进她丹田。
她踉跄半步,额角渗出冷汗——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更像是某种在吞噬她的道。
它在......读取我们!张小凡的闷吼混着锁链震颤声炸响。
他怀中的烧火棍不知何时幻化成青铜战斧,斧刃上的云纹正以诡异的节奏与门内金眸同频跳动。
张小凡能清晰感觉到,有根无形的线正顺着斧柄往他识海钻,他的记忆、他在草庙村的火光里攥紧的烧火棍、他在滴血洞中与碧瑶生死相托的瞬间,竟像被人翻开的书册般一页页摊开。他暴喝一声,左手死死攥住斧柄,可那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抗拒的——一声,战斧竟从他掌心挣脱,拖着残影直往石门缝隙钻去。
韩林的视线从陆雪琪颤抖的剑尖移到张小凡空着的掌心,又落在那柄正撞向石门的战斧上。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祖师祠堂翻到的古籍残页:命器认主,非主择器,乃器择主。原来这黑棒早就在等今天——等门后那存在苏醒的时刻。
他的本源在命碑里疯狂流转,每一丝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丝弦,随时可能崩断。
系统提示音已经变成刺耳的蜂鸣:本源剩余量:7%,天道反噬倒计时:10、9......
雪琪!韩林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将最后一缕本源渡进她脉门,冰魄剑的寒,是你道心所凝,它要吸,便让它吸个够!陆雪琪一怔,便见他转向张小凡,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锁骨处的命碑印记:大凡,抓住我!张小凡下意识扣住他肩膀,便觉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接触点窜入体内,正疯狂填补他被抽走的命力。
门内的金眸突然收缩成竖线,像是被触怒的远古凶兽。
韩林能清晰感觉到,那道窥视的力量终于从变成了——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命碑印记往他识海钻,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魂魄。
他咬得满嘴是血,指尖却稳稳按在胸口的九霄签印上。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继续:3、2......
封识术......他的唇瓣几乎没动,声音却像刻进了天地法则里。
石门内的金眸猛地一颤,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死寂。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坠地,张小凡的锁链啪嗒垂落,连冻土下的幽蓝寒火都诡异地静止了。
韩林望着门内那道正在闭合的缝隙,掌心的九霄签印泛起幽光——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但至少,他们看清了。
门后金眸闭合前的最后一瞬,韩林在那片法则之光里,看见了半张熟悉的脸。
是无咎道人。
石门闭合的闷响震得冻土簌簌滑落,韩林的膝盖重重磕在冰面上。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即将崩裂的命碑上——本源枯竭的反噬正顺着识海往四肢百骸钻,指尖神经跳着灼痛,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韩大哥!”陆雪琪的冰魄剑“当啷”坠地,她踉跄着跪坐下来,颤抖的手刚要去扶他,却见他锁骨处的命碑印记正渗出黑血。
那血珠不似寻常血液黏腻,反而泛着诡异的金纹,落在雪地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她喉间一紧,想起方才被倒灌进丹田的寒意——那哪是灵气,分明是某种专门啃噬道基的“蚀骨虫”,此刻正裹着她的灵脉缓缓蠕动。
“大……大凡?”韩林偏头看向另一侧,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张小凡正半蹲着,掌心还残留着黑棒被拽回时的灼痕。
他怀里的烧火棍早已恢复成黑黢黢的木棍,可斧刃云纹仍在隐隐发烫,在他衣襟上烙出焦黑的痕迹。
听见呼唤,张小凡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几乎要漫过瞳孔:“我没事。”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刚才那东西,它好像认识我。”
韩林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雪地。
他能感觉到,方才门内那道金眸闭合前的画面还在识海里翻涌——无咎道人的半张脸,眼角的皱纹与记忆中临终前的慈祥重叠,可眼底却翻涌着不属于他的冷光。
“无咎师叔……”他低喃一声,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为什么会在门后?”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这次没了刺耳鸣响,反而带着罕见的沉重:“检测到高维记忆碎片,是否融合?”韩林瞳孔微缩——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询问。
他咬了咬舌尖确认自己未被操控,意识沉入识海。
画面如潮水涌来:千年之前的终焉门前,风雪比此刻更盛。
一个身披玄色大氅的身影背对着他,袍角绣着十二星斗图纹,与青云门祖师祠堂壁画上的“镇魔老人”服饰如出一辙。
那身影抬手抚过石门,指尖泛起与门内金眸相同的金芒,低笑时声音沙哑:“你们终究会来。”话音未落,画面突然扭曲,那身影的面容开始重叠——前一瞬是镇魔老人的威严,下一瞬竟化作蚊道人标志性的青灰色 plexion,最后又变回无咎道人的轮廓。
“是……蚊道人?”韩林猛地睁眼,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陆雪琪的手已经按在他后心,正用冰魄剑残余的寒气相辅着给他输送灵气。
他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雪琪,方才那道声音……你听见了吗?”
陆雪琪的睫毛颤了颤。
她确实听见了,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却又精准地钻进每一寸识海:“你终于来了,守剑人……”尾音拖着诡异的颤音,像极了某种古老咒语。
“是……针对你的。”她轻声道,指尖在他后背轻轻画了个青云门护心咒的印记,“守剑人……这是你独有的称呼。”
“黑棒。”张小凡突然开口。
他将烧火棍递到韩林面前,木棍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篆文,在雪光下泛着暗红:“持此者,见终焉。”韩林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木身,识海里便炸开无咎道人的声音:“若见此纹,速离石门——”话未说完便被截断,只剩一声闷哼。
“原来师叔早知道。”韩林的手指缓缓蜷起,将黑棒攥进掌心。
木棍上的篆文突然亮起,与他锁骨处的命碑印记遥相呼应。
他能感觉到,某种被封印千年的联系正在苏醒——守剑人、命碑、终焉门,还有那道与蚊道人重叠的身影,所有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几乎要撑破头颅。
“咔嚓。”
冻土突然裂开细缝,幽蓝寒火从裂缝中窜出三寸,又诡异地缩了回去。
陆雪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鸣,剑尖直指石门右侧十丈外的断崖。
那里本是一面光滑的冰壁,此刻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云纹——与青云门后山秘道的机关一模一样。
“有别的入口。”韩林盯着那云纹,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本源反噬的剧痛正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往那个方向走。
他看向陆雪琪,她正凝视着冰壁,眼底的冰棱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坚韧;又看向张小凡,对方正将烧火棍往腰间一插,指节捏得发白,却冲他重重颔首。
“调息半个时辰。”韩林扯下腰间的玉瓶,将仅有的三粒养元丹分给两人,“然后……去那边。”他抬手指向冰壁云纹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坚定得像刻进石头里的字,“终焉之门,没那么容易拦住我们。”
冻土下的寒火又晃了晃,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三人的影子在火光中重叠,映在闭合的石门上,像三把即将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