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回来后的几天,萧荆没有再轻易进山。
黑市里听到的那些传闻,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了她的心里,让她那源自末世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后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猎场”。
它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的“战场”。
在没有摸清“战场”上到底有几方势力之前,贸然闯入是最愚蠢的行为。
所以,她选择了蛰伏。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自己那间小小的土屋——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安全区”的改造和加固上。
她用从县城换来的钱票,通过孙大爷的关系,从村里的木匠手里,换来了一些坚固的木料和几根粗大的铁钉。
她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地换了下来,换上了一扇厚重而又坚固的新门,并且在门后加装了两道交叉的、足以抵御暴力撞击的门闩。
那扇被她钉死的窗户,也被她用剩下的木料,里里外外又加固了两层。
做完这一切,这间原本四处漏风的土屋,终于有了一丝“堡垒”的雏形。
除了加固住所,她还将那把从刀疤脸手里换来的、用军用刺刀改造而成的匕首,进行了重新的打磨和配重。
当那柄匕首,在她手中舞出一道道冰冷的寒光时,那熟悉的感觉,让她那颗因为未知而有些躁动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武器,永远是末世幸存者最大的安全感来源。
这天午后,天气有些燥热。
萧荆正在院子里,用那把新匕首,练习着最基础的、也是最致命的刺杀技巧。她的动作,无声无息,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刺向空气中一个虚拟的、致命的要害。
而此时的杏花村村口,却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地炸开了锅。
“快看!那是什么车?”
一个正在村口玩泥巴的半大孩子,第一个发现了异常。他指着远处那条通往县城的土路,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
只见在那条黄色的土路上,一个绿色的、方方正正的“铁盒子”,正卷起一路滚滚的黄尘,朝着杏花村的方向,缓缓地行驶而来。
这个年代,村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和驴车。别说是汽车,就连拖拉机,都是只有在公社开大会时才能见到的稀罕物。
很快,村口便聚集了一大群闻讯而来看热闹的村民。
孩子们胆子最大。他们光着脚丫,跟在那个“铁盒子”的屁股后面,又叫又跳,兴奋得满脸通红。
而大人们,则显得矜持而又敬畏。他们远远地站着,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猜测着。
“这……这是吉普车吧?我以前在县里见过,是当大官的人才能坐的!”
“乖乖!是哪个城里的大人物来咱们这穷乡僻壤了?”
“不会是……萧家那丫头她爹的部队,来人了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在全村人好奇、敬畏、而又带着一丝紧张的注视下,那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村口那棵大槐树的下面。
车子停稳,扬起的灰尘缓缓落下。
车门,“咔哒”一声,被推了开来。
先下来的,是几个穿着统一的、崭新的蓝色工装服的年轻人。
他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工人。
但,却又和普通的工人,截然不同。
他们的身形,异常的笔挺,像一杆杆标枪。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拖沓。
而他们的眼神,则更是锐利得,像鹰的眼睛。那目光,只是不经意地,从围观的村民脸上一扫而过,就让那些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们,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那是一种,只有在真正的军人身上,才能见到的、带着一种无形压迫感的气质。
这种气质,与村民们那充满了乡土气息的淳朴,或是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形成了极其鲜明、而又强烈的对比。
所有人都意识到——
来的,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