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素心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之后，便又恢复了安静，没再多说什么。
启明跟在她身后，看着身前那道纤细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无声地吐槽。
是啊，明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的秘密要是说出来，恐怕能吓死你。
穿越者。
活的，热乎的，如假包换的穿越者。这个秘密够不够劲爆？够不够刺激？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
这个身份，一直被他视作比复活本身更需要死守的底牌。
哪怕有一天所有能力都暴露在阳光下，他也希望能守住这个秘密。
“明姐，我感觉已经很接近了，”他加快步伐跟上了明素心，压低声音，
“就在这附近，应该有一个毛球。”
启明停下脚步。
到这里，他那模糊的感知便抵达了极限的边缘，再也无法分辨出更具体的方向。
可眼下，周围全是高低错落的建筑和扭曲的残骸，如果一栋一栋地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一个粗糙的方案在脑中渐渐成型。
从之前一路过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毛球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这也就是说，他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人形的探测器，距离信号源越近，“滴滴滴”的警报声就会越响。
那他完全可以先朝着一个方向走上一段固定的距离，仔细感受、对比一下，看看毛球的存在感有没有增强或者减弱。
如果减弱了就往回走，找到毛球存在感最强的点，然后换个方向继续尝试。
循环往复。
这法子虽然笨了点，但只要多花费一些时间，总能将精确的位置给锁定下来。
启明将这个思路和明素心说了一遍。
后者安静地听完，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的思路不错。不过，我有个可能更高效的方法。”
她看着启明，缓缓道：
“你不需要刻意去比较两个远点的强度差异，那样误差会很大。你可以试着去感受一下……变化率。”
听到这三个字，启明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思绪，瞬间恍然大悟。
对呀！
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他就像是站在一片漆黑的山坡上，想要找到山顶，根本不需要跑出很远再回头比较高度。
他只需要在原地，向不同方向各走出几步，就能立刻感知到哪个方向的坡度最陡峭！
只要找到那条毛球存在感增强得最快的路径，就说明那一定是通往毛球的最短直线距离！
通过这种方法，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毛球所在的区域迅速锁定。
那是一栋已经坍塌了大半的矮楼，从残存的结构和外墙斑驳的涂鸦来看，之前应该是一所学校的教学楼。
好在这栋楼不算特别大，加上大部分区域已经化为废墟，可供搜索的范围并不算多。
两人围着建筑绕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完好的入口，最终将目光投向了一扇窗框还算完整的窗口。
明素心走在前面，只是足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轻松翻进了教室内。
看到这一幕，启明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万事屋门口，谭羽然那又是蹬腿又是扒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翻进去的艰难场面。
明姐……你这画风，还真是和万事屋格格不入啊。
他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边也伸出手扶住窗沿，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跃。
虽然远不像明素心那般行云流水，但也没费多少力气，就稳稳地翻进了教室。
然后，果然。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在启明双脚落地的瞬间，他只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毫无征兆地暗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眼前，是一间普普通通、空无一人的教室。
课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黑板擦得锃亮，乍一看，和任何一所中学里的教室都长得大同小异。
但在这片四处遍布残垣断壁的世界里，这样一间完好无损的教室，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而最关键的是……
启明环视一圈，从讲台到最后一排，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整个教室，都没有明素心的人影。
“明姐？”
启明试着唤了几声，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毫无回应。
他皱了皱眉，那种诡异的感觉愈发浓重。
就在他准备退回窗边，尝试原路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侧响起。
“阿明？”
启明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明素心正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而眼前的教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那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墙壁上布满裂纹，课桌椅东倒西歪，一地狼藉。
启明愕然了片刻，随即神色一正，立刻将自己刚刚遭遇幻觉的诡异经历和明素心说了一遍。
明素心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率先朝着教室外走了过去。
启明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爆鸣。
下一秒，他只看到有什么东西“唰”的一下从门口飞过，那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残影。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一颗小型的炮弹狠狠撞在了墙上。
启明终于来到门口，下意识地朝着刚刚那道影子飞去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简陋盔甲的哥布林。此刻，它整个身子都已经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完全扭曲，像一团被暴力揉捏过的废铁，深深地嵌进了不远处的墙壁里。以它为中心，墙体蛛网般龟裂开来，不断有灰尘簌簌落下。
启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我靠……什么情况？
他猛地扭头，看向明素心的方向。
只见她正安静地走在走廊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与她毫无关系。她的目光正逐一扫过走廊两侧的教室门牌，继续寻找着启明口中那个情绪毛球的源头。
启明心中为那只惨不忍睹的哥布林默哀了零点一秒，快步跟上了明素心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