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魂池内,林风的意识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凶险。
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仿佛置身于一个由纯粹光暗法则构成的原初战场。左边是无尽的光明之海,温暖、祥和,散发着孕育万物的气息,但仔细感知,却能发现这光明深处隐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独裁的“秩序”意志,试图将他同化,抹去他所有的个性与棱角,成为光明的一部分。
右边是永恒的黑暗之渊,冰冷、死寂,蕴含着终结一切的法则,那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巨兽,不断诱惑着他,许诺给他吞噬一切、凌驾众生的绝对自由与力量,但代价是沉沦于虚无,失去所有情感与羁绊。
“融入光明,得享永恒安宁……”
“拥抱黑暗,获得无上权能……”
两种宏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风残存的自我意识。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信念,在这两股洪流的冲刷下,如同沙滩上的足迹,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到了妹妹林晓担忧的脸庞,看到了残火小队并肩作战的身影,看到了青云子殷切的目光,看到了末世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却又迅速被光暗的洪流淹没。
“我是谁……”
“我为何而战……”
“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自我认知开始动摇,意识的光芒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在这法则的汪洋之中。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同化或吞噬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光也不同于暗的奇异波动,从他灵魂的最深处,那承载着“轮回”概念的雏形中,顽强地渗透出来。
这一点波动,并非力量,而是一种……状态。一种非生非死、非光非暗、不断流转、循环往复的意境。
这意境的出现,如同在非黑即白的画卷上,滴下了一滴灰色的墨点。虽然微小,却瞬间打破了光暗两极对立的绝对格局!
“光……源于暗……”
“暗……孕育光……”
“生死……轮回……不止……”
之前在葬神冰隙逆转轮回时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再次浮现,并且更加清晰!他不再是简单地平衡或逆转,而是开始理解这两种力量的本质关联,理解它们共同构成的、更加宏大的“循环”!
他的意识核心,那点即将熄灭的自我灵光,猛地抓住了这一丝感悟!不再试图抗拒任何一方,也不再试图偏向任何一方,而是以一种超然的视角,去观察、去体悟这光暗的流转与生灭!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在外界看来,蕴魂池中林风体表那激烈冲突、即将爆发的光暗能量,突然之间停滞了!然后,以一种更加缓慢、更加内敛的方式,开始相互缠绕、渗透,不再是简单的湮灭,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起伏的动态平衡!
虽然依旧不稳定,但那种即将彻底崩溃毁灭的趋势,被遏制住了!
“咦?”青云子最先察觉到变化,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的意识……在重新凝聚!他在试图理解并掌控这两种力量!”
池水中,林风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虽然仍未苏醒,但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韧性。
“太好了!”守在一旁的影刃忍不住低呼,眼中泛起了泪光。
残弓和铁盾也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这只是第一步。”青云子冷静下来,告诫道,“他灵魂本源的创伤依旧严重,这种平衡也非常脆弱。必须尽快找到滋养魂源的天材地宝,或者……等待其他契机。”
就在林风意识层面出现转机的同时,星火的情报网络,再次捕捉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信息。
“长老,残弓,有新的发现。”通讯眼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文,脸色凝重地走来,“我们监测到,在昆仑北麓,暴熊部落溃败的方向,以及之前葬神冰隙附近,出现了多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空间扰动。能量特征分析……与剑阁和之前界碑塔的气息有部分吻合,但又有所不同,似乎……更加古老和隐晦。”
“另外,从北美‘自由旗帜’某个友好派系秘密共享的情报显示,‘剑阁’在北美战场的主力,近期活动频率明显降低,有部分精锐力量去向不明。他们怀疑,剑阁可能正在将重心转移回东亚,或者……在执行某项更重要的秘密计划。”
青云子闻言,眉头再次锁紧:“剑阁……亡我之心不死。他们定然不会放弃界碑塔和林风身上的‘钥匙’。传令下去,加强昆仑各处的警戒和巡逻,尤其是通往葬神冰隙和北麓的路径。所有外出任务小队,提高警惕。”
他看向蕴魂池中气息稍稳的林风,目光深邃:“我们必须在他醒来之前,为他争取足够的时间,并做好应对更大风暴的准备。”
残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放心吧长老,星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无论来的是暴熊还是剑阁,我们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林风,或者说针对他体内“钥匙”的更大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一双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多次引动规则变化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