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醒来时，寝殿内烛火通明，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血腥气。我刚动了动手指，就感觉到一只手立刻将我的手握紧。
醒了？萧衍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我转过头，看到他坐在床边，眼底布满血丝，朝服都还未换下，显然一直守在这里。
孩子......我轻声问。
奶娘带着，都好好的。他俯身，用额头轻轻贴了贴我的前额，你昏睡了一整天。
我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这个动作都吃力。他立即察觉，将我的手贴在他脸颊上：别动，太医说你要好生静养。
你一直在这里？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
我放心不下。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看着你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颤抖。这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后怕。
让我看看孩子。我轻声说。
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吩咐奶娘将孩子抱来。当他重新坐回床边时，我注意到他的动作格外小心，仿佛生怕惊扰到我。
奶娘将两个孩子抱来时，明远正在熟睡，静姝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萧衍先接过女儿，动作熟练得让我惊讶。
你抱得真好。我忍不住说。
他微微一笑：练了一整天。
原来在我昏睡的时候，他不仅守着我，还在学习如何照顾孩子。我看着他轻柔地摇晃着怀中的静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让我抱抱他们。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他立即制止，却将静姝轻轻放在我枕边，这样看就好。
小女儿似乎认得母亲的气息，一到我身边就安静下来，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角。我看着她和身旁熟睡的明远，忽然觉得所有的苦痛都值得。
萧衍一直握着我的手，目光在我们母子三人之间流转。当我要喝水时，他亲自试了温度才递到我唇边；当我想换个姿势时，他立即细心地在背后垫上软枕。
你去歇息吧。我看着他的倦容，心疼地说，让丫鬟们伺候就好。
他摇摇头，执起我的手在唇边轻吻：我要守着你。
夜深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萧衍让奶娘将孩子抱走，自己却仍在床边守着。烛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衍哥哥，我轻声唤他，你也上来歇会儿。
他犹豫片刻，终是脱去外袍，在我身边轻轻躺下，小心地避开我的身子，只虚虚地环着我。
你知道吗，他在我耳边低语，今天看着你昏迷不醒，我才明白什么是害怕。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现在不是都好了？
他将我搂得更紧些：以后再也不要了。有两个孩子就够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我知他是心疼我，心中既感动又好笑：这可是龙凤胎，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什么福气都比不上你平安。他的声音闷闷的。
这时，外间传来明远的哭声。萧衍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我听着他在外间低声哄着孩子，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待他回来时，脸上带着笑意：这小子脾气不小，哭起来中气十足的。
像你。我笑道。
他重新躺下，将我轻轻揽住：睡吧，我守着你。
在他的气息包围下，我很快沉入梦乡。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探我额温的手，和落在发间的轻吻。
这一夜，他始终不曾深眠，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起身查看我和孩子。每当我要醒来，总能第一时间对上他关切的眼眸。
晨光熹微时，我终于有了些力气。他扶着我慢慢坐起，亲自伺候我梳洗。当丫鬟端着早膳进来时，他照例先尝了一口。
可以了。他将粥碗递到我手中，眼中满是温柔，小心烫。
我看着他细致入微的照顾，忽然明白：这一生，有他如此，已是圆满。
而这份圆满，从他在产房外焦急等待，从他执意要先来看我紧握我的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