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江墨白踩着积水缓步前行,黑色皮靴踏碎水洼里倒映的扭曲光影。
两旁店铺的金属卷帘门“哗啦”一声齐齐落下,赌场门口的混混们像见了鬼似的四散奔逃。
“操!是执判官!”
“他妈的怎么是他亲自来…”
窃窃私语在巷道里蔓延。江墨白置若罔闻,指尖在刀鞘上轻轻敲击,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宿凛没有清剿地下城的权力,但他有。
他不仅有,这还是他的工作之一。
三个醉醺醺的雇佣兵从酒吧晃出来,在看到他的瞬间酒醒了大半。
“早上好。”江墨白淡淡道。
最壮的那个雇佣兵突然咧嘴笑了:“哟,执判官大人也来玩?”他贪婪的目光在江墨白修长的脖颈流连,“陪我们喝一杯?”
刀光闪过。
雇佣兵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跪倒在地,他的同伴甚至没看清江墨白是什么时候拔的刀。
“现在,”江墨白甩掉刀上的血珠,“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二十分钟后,他踩着雇佣兵团长的后背,从对方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
他声音平静:“地下城守则第三条?”
“不、不劫掠平民......”壮汉满嘴是血。
“看来记得。”刀鞘重重敲在对方后颈,“那为什么违反?”
整个地下城鸦雀无声。
接下来的10分钟里,江墨白像是逛菜市场一样,把最近闹得最凶的几个雇佣兵团挨个“问候”了一遍。有人想反抗,结果被一刀柄敲晕;有人想求饶,话没说完就被踹飞出去。
江墨白甩了甩刀鞘上沾的血,走向地下城最深处那栋挂着“声波KtV”招牌的建筑。
KtV里,一名女子全程站在二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当江墨白终于抬头看向她时,她差点把栏杆捏碎。
江墨白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二楼包厢的玻璃窗。隔着单向玻璃,女人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黎老板,”江墨白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说的,“需要我请你下来吗?”
不需要,因为江墨白会自己去。
“声波KtV”的招牌在巷尾闪烁,门口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主动帮江墨白推开门。
这里是地下城唯一受基地保护的场所,也是地下城唯一一个基地保护点。
当异变怪物入侵时,KtV会启动超声波屏障系统,高频声波能瞬间震碎低级怪物的神经中枢,为来不及撤离的人争取逃生时间。
这里的每一盏霓虹灯都是伪装过的声波发射器,酒柜后藏着紧急避难通道,就连吧台都能在三秒内变形为电磁炮台。
KtV内部与破败的外表截然不同。声波屏障将外界噪音完全隔绝,水晶吊灯在挑高的大厅投下细碎光斑。
江墨白推门的瞬间,大厅里此起彼伏的调笑声戛然而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舞池里的人群在闪烁的灯光下扭动,却在看清来人时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KtV除了火爆的音乐只剩下超声波屏障的嗡嗡声在室内回荡。
“稀客啊。”那个原在2楼的女人已经在1楼等候,笑得甜美,脚尖在执判官进门的一瞬间把某个金属箱踢进暗格,“要喝点什么?我请。”
她是这所KtV的老板——
黎月辉。
黎月辉扎着一个高丸子头,有着紫水晶颜色的瞳孔,穿着修身黑色皮裤,上身只套了件银色亮片背心,露出大片蜜色肌肤。
她指尖夹着根细长的电子烟,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江墨白很清楚,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掌握着地下城一半的情报网。
雇佣兵们既忌惮她的手段,又不得不依赖KtV,毕竟整个地下城,只有黎月辉的领地能在怪物潮中屹立不倒。
而她则借着这层保护伞的身份,在暗处编织着覆盖半个地下城的情报网络,连高层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江墨白径直走向吧台,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他在高脚凳上坐下,被黑色护甲包裹着的长腿交叠:“最近雇佣兵很活跃。”
黎月辉亲自端来一杯冰水:“做生意嘛。”
“绑架异能人学员也是生意?”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黎月辉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这话说的...我们地下城可都是守法良民。”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江墨白从黑色披肩里拿出缴获的磁力卡片。全息投影展开,显示着十几段监控录像——全是不同雇佣兵组织近期的异常调动。
“6月24日,黑蝎组购入二十套神经麻痹剂。”他指尖轻划,“同日晚,你的情报网向基地楼出售了训练部的轮岗表。”
黎月辉的睫毛颤了颤。她突然俯身,胸口几乎贴上江墨白肩膀:“您知道的,情报贩子不问买家用途...”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已被长刀刀鞘抵住。
“这份呢?”江墨白调出最后一份文件。
黎月辉看清内容时瞳孔骤缩。投影上赫然是一份即将递交给高层的情报,其中用红字标注着:【经查证,江墨白对未成年学员存在异常关注,疑似...】
后面的字被江墨白用刀尖点住。他歪头打量这份荒谬的情报,忽然轻笑出声:“你编情报的时候自己笑没笑?”
黎月辉:“……”
她确实笑了,还笑得挺开心。但现在她只想穿越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
KtV的音乐也被消了音,安静得只能听见超声波屏障的嗡鸣。
雇佣兵们缩在卡座里,既贪婪地偷瞄执判官的脚踝,又恐惧地往后缩。有个胆大的刚摸上腰间的脉冲枪,就被同伴一手刀下去拖走。
黎月辉后背沁出一层细汗。她当然知道这情报假得离谱,但高层那群蠢货就爱看这种桃色传闻。
“客户要求嘛。”黎月辉强颜欢笑,“高层就爱看这种劲爆的。”
“宿凛现在想杀了所有雇佣兵。”江墨白突然换了话题,“因为上周的绑架案。我想你应该不想体会他的心情。”
黎月辉的睫毛颤了颤:“宿领袖没有清剿地下城的权限。”
“打狗也得看主人。”江墨白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我想你知道宿凛的背后是谁。”
黎月辉的瞳孔骤然收缩。
安眠。那个总笑眯眯浇花的执判官,总实力垫底,却比江墨白还难搞的家伙。如果说江墨白是锋利的刀,安眠就是无解的毒——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后手。
“我明白了。”黎月辉深吸一口气,“情报线我会断掉,以后关于执判官的消息,会先送去给您过目。”
江墨白满意的站起身,走向门口。
黎月辉长舒一口气,突然又听见他补充:“堂堂情报网女王,卖的情报居然被高层质疑真实性,”他回头瞥了她一眼,“真令人可怜。”
门被踹开的瞬间,江墨白的身影早已消失。冲进来的雇佣兵们只看到黎月辉站在碎了一地的茶具中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要是你,”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倚在2楼楼梯扶手边,烟斗磕在栏杆上,“他坐上凳子的一瞬间就跪下认错。”
黎月辉气急败坏的转过身:“话说的简单,你不是男女通吃吗?怎么不去把他给收了?”
女人的红唇咬着烟嘴呵出一缕青雾,看人时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戏谑,“黎姐,你吃饭的时候都挑硬骨头啃吗?”
“就江墨白那块骨头,给我钱我都不啃,我还不如去啃沈倩。”
“追...追吗?”有人小声问。
黎月辉抓起茶杯碎片砸过去:“追你妈!那是江墨白!”她扯开领口透气,突然笑了,“他刚才是不是嘲讽我?”
手下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过老板被人当面说“不行”还能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