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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婉莹的回忆)

静园主卧,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淡淡薰衣草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水味。梦婉莹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曾经失明、后又复明,此刻却盛满了无尽哀伤与坚韧的眼眸,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那神采深处,烙印着一场永远无法磨灭的、惊心动魄的记忆。

曦曦在她身边的小床里安睡,呼吸均匀,小脸红扑扑的,仿佛外界所有的风雨都与她无关。女儿纯净的睡颜,是支撑梦婉莹活下去的最大力量。但每当夜深人静,或是像现在这样独处的时刻,那如同噩梦却又真实发生的画面,便会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将她拖回那个位于万米深海之下、决定了她和熙辰命运的最终战场。

记忆的闪回:深海祭坛

她闭上眼,那个冰冷、空旷、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圆形大厅便仿佛在眼前重现——“基石”总部核心祭坛。

那时,她还不是完整的“梦婉莹”。她是“艾莉丝”,一个被剥离了过往、灌输了冰冷指令的“执行者”。她的意识被困在一具熟悉的躯壳里,如同隔着毛玻璃看世界,一切情感都被压抑、扭曲,只剩下执行任务的漠然。她能“看”到周围的一切,却无法产生真正的“感受”,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全息电影。

她“看”到熙辰冲了进来。那个男人,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可他的眼神……那双她刻在灵魂深处的眼睛,即使隔着她被强行设置的认知屏障,即使在她“艾莉丝”的视角里那只是“高威胁目标”,也依然让她冰冷的、被程序封锁的心脏,产生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的抽搐。

他喊着她的名字,喊着唯一和曦曦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浓烈到让她程序几乎错乱的痛苦和……爱意?那是爱吗?为什么“艾莉丝”的数据库里,关于“爱”的解释,无法匹配这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然后,战斗爆发了。能量光束肆虐,精神冲击如同海啸。她“看”到熙辰被一次次击飞,鲜血染红了祭坛冰冷的地面。她应该感到“任务目标被清除”的“满意”,或者“威胁等级高”的“警惕”。可是,没有。她只感到一种莫名的、越来越强的窒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意识深处疯狂地冲撞着牢笼,想要破壳而出!

尤其是当熙辰为了保护她们(她、唯一、曦曦),放弃防御,燃烧最后的一切,化作那道决绝的血色流星冲向“引导者”时——

枷锁的崩裂:来自血脉的呐喊

那一刻,梦婉莹感到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她脑中激烈厮杀!一个是“艾莉丝”冰冷的程序逻辑:【目标自毁行为,威胁解除概率提升。】另一个,却是源自骨髓、来自血脉灵魂深处的、属于梦婉莹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不——!熙辰!不要!停下来!】

是曦曦!是女儿身上突然爆发出的、那纯净而温暖的光芒,如同最锋利的钥匙,狠狠刺穿了她被冰封的意识核心!那光芒笼罩住熙辰的瞬间,梦婉莹清晰地“听”到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某种更深层的、母女连心的感应——女儿无声的哭泣和呼唤:【爸爸!疼!爸爸!回来!】

还有唯一!她听到唯一在维生舱里发出的、那声凄厉到扭曲的哭喊:【哥哥——!】

这来自至亲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冲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冲垮了“基石”在她脑中构筑的虚伪壁垒!

“啊——!” 梦婉莹(艾莉丝)抱住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叫。无数的记忆碎片——静园的阳光、熙辰笨拙的求婚、宸宸和曦曦出生时的喜悦、一家人的温馨、被掳走的恐惧、被洗脑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是梦婉莹!她是夜熙辰的妻子!是宸宸和曦曦的母亲!不是什么该死的“艾莉丝执行者”!

清醒的绝望与希冀

就在她意识彻底回归、看清眼前一切的瞬间,她看到了让她心胆俱裂的一幕——熙辰扑向了那个黑暗漩涡,他要用自爆来终结一切!

“熙辰——!” 这一次,是她梦婉莹用自己的声音,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她拼命捶打着维生舱的玻璃,想要冲出去,想要拉住他,却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爱她胜过生命的男人,为了她们,化作最绚烂也最残酷的光,将黑暗与敌人一同吞噬……

爆炸,白光,崩塌……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静园,身边是哭泣的唯一、懵懂的曦曦,和一脸担忧的婉明、墨寒。熙辰……没有回来。

现实的余痛:永不磨灭

梦婉莹猛地睁开眼,从可怕的回忆中挣脱,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额发。她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胸前那枚冰凉的古朴蓝宝石胸针——那是很久以前,在另一个雨夜,另一个身份下,她留给他的信物。他一直留着,最终,又随着他一起,消失在了那片深海。

泪水无声地滑落。那不是“艾莉丝”程序化的反应,而是梦婉莹真切的、刻骨的悲痛。她失去了他,两次。一次是被迫遗忘,一次是永失所爱。

但,真的永失了吗?

梦婉莹低头,看着身边女儿恬静的睡颜,轻轻抚摸着曦曦柔软的脸颊。曦曦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住了妈妈的手指,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爸爸……”

梦婉莹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爆炸前,笼罩住熙辰的那道来自曦曦的、充满生机的白光。想起熙辰最后看向她和孩子们时,那复杂到极致、却唯独没有后悔的眼神。

他真的……彻底消失了吗?还是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化作了守护她们的星辰?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种,支撑着梦婉莹,在无尽的悲伤中,一步步走下去。为了孩子们,为了他用生命换来的这个家,她必须坚强。

她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她是梦婉莹,是夜熙辰的妻子,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个身份,谁也夺不走。而关于他的记忆,将如同这枚胸针一样,永远烙印在她的生命里,直至尽头。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静园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主角。但关于他的传说,和他以生命诠释的爱,将永远流传下去,成为新纪元里,最沉重也最耀眼的一笔。

(第21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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