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站在斯卡拉大剧院的后台,指尖划过那件即将登场的压轴礼服——竹编裙摆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植物染面料在聚光灯下流转着从靛蓝到绯红的渐变,像把梅岭的晨昏、贝宁的正午、伦敦的暮色都织了进去。
“还有半小时开场!”马塞罗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他正对着镜子整理领结,领带上的竹编花纹是山田连夜用细竹丝编的,远看像丝绸,近看才发现是无数个“中”“意”拼音首字母交织而成。“刚才接到消息,贝宁总统夫人带着非洲联盟的文化代表来了,就坐在第一排!”
苏晚刚把竹语鸟笼挂在衣架旁,笼里的银灰色鸟儿突然扑腾起来,对着道具间的方向猛叫。她顺着鸟叫望去,只见个穿清洁工制服的人正往模特的高跟鞋上喷东西,鞋跟处的竹编装饰瞬间泛起白痕——是那天在伦敦仓库发现的褪色剂!
“住手!”苏晚冲过去时,那人突然掀掉清洁工帽,露出染成绿色的头发,正是“非遗掠夺者”组织的标志发色。对方手里的喷雾罐刚要对准礼服,竹语鸟突然从笼缝里钻出来,用喙狠狠啄向那人的手腕,喷雾罐“哐当”掉在地上,摔出的液体溅到旁边的竹编屏风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屏风上的竹篾突然亮起银灰色的光,将液体吸收得一干二净,原本模糊的山水图案反而更清晰了,溪水里的鱼竟像是在游动。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后,手里转着个竹制罗盘:“周先生当年在竹编里加了‘活竹筋’,遇有害物会自动净化,还能显形呢。”
绿色头发的人还想反抗,埃莎带着贝宁学员从两侧包抄过来,手里举着染布棒——是李师傅特意调制的“防染剂”,沾到皮肤会留下靛蓝色的印记,三天洗不掉。“你们组织的老巢已经被国际非遗保护联盟端了,还敢来撒野?”埃莎一棒敲在对方手背,靛蓝色立刻漫开,像朵绽放的蓝花楹。
后台的骚动惊动了前排贵宾,贝宁总统夫人掀着裙摆走进来,看到那件压轴礼服时,突然捂住嘴:“这面料……和我祖母当年收藏的‘月光染’一模一样!”她指着裙摆处的凤凰花纹,“我小时候在祖母的箱子里见过,说这种染法要在满月夜,用竹编筛子过滤凤凰花汁才能成。”
总统夫人的话刚落,窗外的满月突然钻进云层,后台所有的植物染物件都泛起微光——李师傅带来的染布样本、王奶奶的剪纸、南非的罗望子果染料,像串星星在黑暗中闪烁。苏晚突然发现,礼服内衬的竹编传感器正在发光,顺着丝线的走向,在面料上拼出张微型地图,梅岭、贝宁、纽约、伦敦、米兰的位置都亮着,像串被线穿起的珍珠。
“开场了!”马塞罗的声音带着激动,第一个模特已经踩着音乐走出后台。苏晚看着模特身上的短裙,竹编裙撑里嵌着的贝宁蜡染布随着步伐飘动,裙摆扫过t台时,地上竟留下淡淡的栀子花香——是王奶奶在剪纸时喷的定型香氛,混了梅岭的栀子花粉。
轮到压轴礼服登场时,苏晚亲自为模特整理裙摆。指尖触到竹编纹路的瞬间,突然听见细微的“沙沙”声,像无数根竹丝在说话。她侧耳细听,竟分辨出几句熟悉的话——有李师傅教徒弟染布的口诀,有王奶奶剪剪纸时哼的小调,还有埃莎在贝宁产业园教大家编竹篮的笑声。
“这是‘竹语’。”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站在旁边,手里的鸟笼已经空了,鸟儿正落在礼服的肩头,“周先生说,真正的好手艺都有灵性,能把一代代手艺人的声音记下来,遇到懂它的人就会说出来。”
模特走到t台中央时,竹编扩音器突然响起——先是梅岭的竹涛声,接着是贝宁的鼓点,然后是纽约街头的爵士乐,最后是伦敦大本钟的钟声,几种声音在空气中交织,竟组成了段和谐的旋律。马塞罗激动地拍手:“是陈默混的音!他说这叫‘非遗交响曲’!”
礼服的裙摆随着音乐变换颜色,靛蓝、绯红、鹅黄……每变一种色,t台两侧的大屏幕就会亮起对应的非遗场景:梅岭的染布坊、贝宁的凤凰花海、纽约的体验店、伦敦的旧仓库。当屏幕切到米兰秀场时,台下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苏晚看见第一排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叔,他手里举着个竹编相机,正对着t台拍照,相机的挂绳是用三种颜色的竹丝编的。
谢幕时,苏晚、马塞罗、埃莎、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一起走上t台。老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竹制印章,在礼服的标签上盖了个“周”字,又递给苏晚一枚“苏”字印章,埃莎拿的是“贝”字章,马塞罗的是“意”字章。四个印章盖在一起,竟组成了朵四色花。
“这叫‘传承之花’。”老头笑着说,“我儿子当年说,非遗不是哪一国的,是全世界的,要让不同的手艺像花瓣一样抱在一起,才能开得最艳。”
后台庆功时,林悦举着手机跑进来,屏幕上是梅岭的直播画面——王奶奶带着孩子们用无人机拼出的周明山画像亮了起来,画像周围飘着百盏竹编灯笼,每盏灯笼里都点着用植物染油做的灯,在夜空中像片流动的星河。
“李师傅刚才发消息,说露娜从南非寄来的罗望子果,在梅岭后山种下的都发芽了。”林悦指着屏幕里的幼苗,“你看这芽的形状,像不像个‘传’字?”
苏晚抬头看向窗外,米兰的星空格外清澈,北斗七星的排列竟像极了竹编的经线。她突然想起周明山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手艺的传承,就像竹编的纹路,一根接一根,一代连一代,看着是各自独立的线,其实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缠在了一起。”
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这时递过来个竹编盒子,打开来是枚新的竹编戒指,比苏晚手上的那枚多了圈银灰色的纹路。“这是用伦敦仓库找到的竹丝做的,内侧刻着‘周苏贝意’四个字。”他看着苏晚的眼睛,“我儿子说,苏老当年离开南洋时,周先生曾说过,总有一天,他们的后人会带着三色染法,让竹染工艺在世界舞台上回家。”
庆功宴的音乐响起时,竹语鸟突然落在苏晚的肩头,嘴里衔着根银灰色的竹丝。苏晚接过竹丝,发现上面刻着行小字:“下一站,非洲非遗博览会”。她抬头看向埃莎,对方正举着酒杯笑,杯垫是用贝宁蜡染布做的,上面绣着朵四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