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婴目光扫过群臣,“又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相国可知其意?”
赵高面色微沉:“陛下这是要和老臣论经讲道?”
“非也。”
婴站起身,虽然身材瘦小,却自有一股威严,“朕是在告诉相国,得天下在德不在力。纵使相国今日夺得大位,关外三路诸侯,可会承认?”
他走到御阶边缘,俯视着赵高:“项羽,楚国贵族之后,兵强马壮;刘邦,虽出身微末,却深得民心;赵戈,更非寻常之辈,智勇双全。相国以为,他们谁会臣服于一个弑君篡位之臣?”
赵高勃然变色:“陛下这是威胁老臣?”
“朕是在陈述事实。”婴声音转冷
“相国若今日逼宫,明日咸阳城外就会多出三十万敌军。届时相国是要做一日天子,还是愿做千古罪人?”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这番犀利的话语竟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之口。
赵高脸色铁青,忽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个英明神武的陛下!既然如此...”
他猛地抽出太阿剑,厉声喝道:“王贲!”
殿门轰然洞开,禁军统领王贲率一队甲士涌入。铁甲铿锵,刀光闪烁,文武百官无不色变。
冯去疾与冯劫立即率支持子婴的大臣挡在御阶前,虽然大多为文臣,却个个神色坚定。
“赵高!你要弑君不成?”冯去疾怒喝。
赵高狞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王贲,还不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贲身上。这位王家将门的最后传人,手握禁军兵权,他的选择将决定今日的胜负。
王贲缓缓抬起手——然而他指向的,却是赵高。
“拿下逆贼赵高!”
一声令下,禁军刀剑齐出,反而将赵高及其党羽团团围住。
赵高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贲!你...你竟敢背叛我!”
王贲面无表情:“末将世代受秦恩,只知效忠陛下,不知有相国。”
婴轻轻颔首:“王将军忠心可嘉。”
赵高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然众叛亲离,终于意识到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他死死盯着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子婴微微摇头:“相国错了。不是朕,是天下人心。”
他走下御阶,在赵高面前停下:“相国可知,为何连你最信任的禁军都会背叛你?”
赵高咬牙切齿:“为什么?”
“因为你视百姓如草芥,视将士如犬马。”
婴的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深沉,“这些日子,有人在暗中救济百姓,传播仁政。相国可知是谁?”
赵高猛然醒悟:“赵戈!是赵戈!”
“不错。”
婴点头,“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赢得了咸阳民心。而相国你呢?除了权谋和杀戮,你还给过百姓什么?”
赵高踉跄后退,太阿剑“铛啷”落地。他终于明白,自己输掉的不是这一场政变,而是整个天下的人心。
“绑了。”婴淡淡下令。
禁军一拥而上,将赵高捆得结结实实。这位权倾朝野十余年的权相,最终在自己最得意的权谋场上,一败涂地。
赵高被押解出殿,他突然回头,死死盯着婴:“陛下以为除掉老臣就能挽救大秦?太天真了!关外那三头猛虎,很快就会将咸阳撕得粉碎!”
婴平静地注视着他:“这就不劳相国费心了。”
赵高被押走后,殿内群臣齐齐跪拜:“陛下圣明!”
婴却毫无喜色,他望着殿外阴沉的天空,轻声道:“传朕旨意,大赦天下,免除赋税三年。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冯去疾急道:“陛下,军粮尚且不足,如何能开仓放粮?”
“冯爱卿。”
婴转身,眼中闪着决绝的光,“大秦已经输了这场战争,但我们不能输了民心。就算明日咸阳城破,朕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嬴姓子孙,终究心系黎民。”
这番话让满朝文武无不动容。
皇宫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赵戈已经收到宫中发生的所有消息。
“这个婴,比我想象的还要了不起。”赵戈轻声道。
陈胥站在他身后:“将军,我们要提前行动吗?”
赵戈摇头:“不必。让婴再多做几天皇帝吧。他今日所为,正合我意。”
“那赵高...”
“通知我们的人,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此时,在关外战场上,项羽终于按捺不住,亲自率军向崤山发起了总攻。
战鼓震天,楚军如潮水般涌向崤山防线。
项羽一马当先,长戟所向,联军士兵纷纷倒地。
“刘邦!出来与我一战!”项羽的怒吼声传遍战场。
山腰上,刘邦在亲兵护卫下,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沛公,楚军攻势太猛,前锋快要顶不住了!”曹参满身是血地来报。
刘邦却道:“传令,放开中路,让项羽上来。”
张耳大惊:“沛公!这太危险了!”
刘邦微笑:“放心,韩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果然,项羽见中路防线出现缺口,立即率亲兵直冲而上。
就在他即将突破防线时,两侧突然杀声震天——韩信的伏兵出现了。
“项羽中计了!”韩信在高处看得分明,立即下令合围。
这关键时刻,刘邦却下令鸣金收兵。
“沛公!这是歼灭项羽的大好时机啊!”卢绾急道。
刘邦摇头:“项羽若死,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让他和赵戈互相消耗,才是上策。”
韩信见刘邦突然退兵,虽感意外,却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立即调整部署,且战且退,给项羽留出一条生路。
项羽虽突破重围,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回到大营时,五万前锋已折损近半。
“刘邦!赵戈!我必杀你们!”项羽的怒吼在营中回荡。
范增轻叹:“项将军,我们中了他们的圈套。为今之计,只有暂缓进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