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关,新兵操练场,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
狂风呼啸着,带着刺骨的寒意,无情地卷起沙砾,如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每一个新兵的脸上。这些新兵们刚刚从流民中被招募而来,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风沙侵蚀得破烂不堪。
他们站在台下,人数多达数千,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这些青壮们面色枯黄,消瘦不堪,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又有对温饱的极度渴望。
张三金在王麻子、赵铁柱、狗剩等将领的簇拥下,高立点将台。
他没有看那些站得最笔直、体格最魁梧的,目光却像鹰隼一样,在人群中细细扫过。
“你,出列!” 张三金的手指向队列中一个身形瘦小、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少年。
那少年吓了一跳,惶恐地左右看看,才确认叫的是自己,慌忙跑出队列,差点摔倒,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王麻子皱起眉头,低声道:“将军,这娃子风吹就倒,能顶啥用?”
张三金没理他,走到少年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怕吗?”
少年嘴唇哆嗦,不敢回答。
“看着我的眼睛!” 张三金喝道。
少年猛地抬头,对上张三金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眸子。
“我……怕。” 少年老实回答,声音细若蚊蝇。
“怕,很正常。” 张三金语气放缓,“但你在所有人都笑你的时候,眼神里没有屈服,只有不甘。
告诉我,你最擅长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我……我跑得快,以前在村里,没人追得上我,还能……还能在山上找到别人找不到的野果子、水源……”
“好!” 张三金猛地一拍他肩膀,“从今天起,你不用在这里练队列了。
去狗剩的斥候营,跟他学怎么在敌人眼皮底下跑得更快,找得更准!我要你成为铁狼关跑得最快、眼睛最毒的影子!”
少年,不,此刻他眼中已燃起一团火,用力挺起胸膛:“是!将军!”
张三金继续在人群中搜寻。
他指着一个沉默寡言、手指关节粗大的中年汉子:“你,以前是铁匠?”
汉子闷声回答:“是,将军,会打点锄头菜刀。”
“匠作营需要你!王麻子,带他去!给他最好的铁料,让他试着打我要的东西!”
张三金转头又对一个看似机灵、眼神活络的年轻人说,“你,识字数算?”
年轻人连忙点头:“回将军,念过几年私塾,会算账。”
“去墨先生那里报到!‘影子’需要你这样的脑子!”
他不看背景,不问出身,只问“你能做什么”。
一个善于攀爬的樵夫被选入了突袭队,一个能辨识草药的郎中被请去了伤兵营,甚至连一个因为口吃而备受歧视的人,因为一手出色的临摹笔迹的本事,被墨文亲自要走。
在张三金这里,哪怕你只有一技之长,甚至是被世俗鄙弃的“旁门左道”,只要有用,就能在这里找到立足之地,获得尊严与机会。
他组建的“特种部队”,并非全是武艺高强的悍卒。
其中有善于伪装潜伏的市井之徒,有精通各地方言的流浪艺人,有能配制特殊药剂的江湖郎中,甚至还有从胡人部落逃出、熟悉草原路径的奴隶。
这支队伍,如同它的名字“影子”一样,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能深入敌后搜集情报,能伪装行商打通财路,也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看着那些原本被忽视、甚至被鄙弃的人,在铁狼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张三金对身旁的将领们说:
“在铁狼关,我们要活下去,要打赢,就得把每一个人都当成宝。”
“人才,不是选出来的,是用出来的。放在粪坑里,他是块石头;放在刀锋上,他就能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