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君的身影彻底消失。
那股足以压塌鬼神魂体的恐怖威压，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扑通！”
录功曹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魂体明暗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
他大口喘着气，刚才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无间地狱里煎熬了千年。
而程诺，依旧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尚有余温的黑色令牌，触手冰凉，却仿佛蕴含着焚天煮海的力量。
令牌正面是古朴的“纠察”二字，背面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独角獬豸，威严而冷酷。
这就是……地府最高级别的通行证。
程诺没有浪费一秒钟沉浸在权力的喜悦中。
他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蓝色系统光幕。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在光幕上生成，一个庞大的项目框架被迅速建立起来。
程诺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面对的不是十殿阎罗之下的第一判官，而只是一个不合格的供应商。
他转过身，看向瘫软在地的录功曹。
“别愣着，开个会。”
程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录功曹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程诺：“大、大人……”
“我们来对齐一下‘轮回尘砂专案’的目标和第一阶段的执行方案。”程诺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这是我们团队接手的第一个S+项目，绩效考核直接与崔府君挂钩。”
录功曹的魂体又是一阵剧颤。
S+项目？
绩效考核挂钩崔府君？
这位爷的心态到底是怎么长的！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转头就开始考虑KpI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位上司的“卷”，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程诺没有理会录功曹的震惊，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钱有为只是个小角色，一个在审讯中轻易崩溃的执行者。从他身上，挖不出更深层的东西。”
“‘轮回尘砂’作为一种能侵蚀魂体根基的违禁品，其生产、运输、分销，必然涉及一条严密的利益链。”
“要查，就得从源头查起。”
程诺的目光变得锐利，他在系统面板上调出地府的组织架构图，手指在上面飞速划过。
“所有物资的流转，都绕不开一个地方——仓储司。”
“特别是这种高能量反应的特殊材料，无论如何伪装，都必须经过地府最大的中枢仓库——庚金大库。”
录功曹倒吸一口凉气：“大人，庚金大库直属陆判官管辖，没有判官殿的手令，根本不可能进去查阅记录！”
“谁说我要判官殿的手令了？”
程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起了系统面板。
“走，去庚金大库。”
“我们的第一阶段目标：拿到庚金大库近百年来的所有物资出入库记录。”
……
庚金大库，坐落于地府西郊，是一座由万年玄铁铸就的巨大堡垒，煞气冲天。
这里是整个地府的物资心脏，戒备森严到了极点。
程诺带着录功曹刚一靠近，就被两队身披重甲的鬼卒拦下。
为首的守卫队长手持三叉戟，气息强悍，赫然是一位鬼王级别的强者。
他瞥了一眼程诺和录功曹的官职袍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仓储重地，闲人免入。两位是哪个司的？”
录功曹上前一步，恭敬道：“我等乃枉死城纠察司官员，奉命办案，需查阅大库资料。”
“纠察司？”守卫队长嗤笑一声，“就是那个新成立的清水衙门？奉谁的命？”
“奉……”
录功曹正要说出崔府君的名号，却被程诺伸手拦住。
程诺直视着守卫队长，淡淡地开口：“我们要查阅庚金大库的入库记录，请行个方便。”
守卫队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将三叉戟重重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方便？这里是庚金大库！没有判官殿的批文，谁也别想进去！这是规矩！”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有恃无恐的傲慢：“别说你们小小的纠察司，就算是其他各殿的阎罗亲至，也得按规矩办事！我劝你们赶紧滚，别在这儿自找没趣！”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陆判官。
整个地府，谁敢不给陆判官面子？
录功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然而，程诺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看着对方，就像看着一个即将被优化的冗余流程。
“规矩？”
程诺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黑色的令牌。
他没有高高举起，只是随意地托在掌心。
但就在令牌出现的一瞬间，一股超越鬼王、凌驾于判官之上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令牌上的独角獬豸仿佛活了过来，冰冷的目光洞穿时空，死死锁定了那个守卫队长。
“嗡——！”
守卫队长手中的三叉戟发出一声哀鸣，竟被这股威压压得寸寸弯折！
他本人更是如遭雷击，魂体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身后的所有鬼卒，更是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齐刷刷地跪了一地，魂体颤抖如风中残烛。
“府……府君令！”
守卫队长的牙齿都在打颤，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来自清水衙门的小小官员，手里竟然攥着地府的最高权力象征！
程诺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刀。
“纠察司办案，规矩就是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配合我；二，成为我调查报告上的第一个障碍物。”
守卫队长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违逆，疯狂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愿为大人效劳，愿为大人效劳！”
程诺收起令牌，威压顿消。
他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众人，径直走向庚金大库的数据中心。
“把近百年所有标记为‘建材’、‘矿石’、‘耗材’类物资的入库、转运和出库记录，全部调出来。”
“是！是！”
守卫队长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亲自为程诺开启了最高访问权限。
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程诺眼前的光幕上飞速闪过。
录功曹看得眼花缭乱，而程诺的系统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运算速度进行着数据筛选和能量特征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
“滴！”
一声轻响，一条数据被系统用红框高亮锁定。
看着这条信息，程诺的瞳孔微微一缩。
奈何桥……三生石畔？
那不是……
录功曹也凑了过来，当他看清光幕上那几个字时，整个魂都傻了，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扭曲。
“大人……这条线索，竟然指向了……孟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