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孙亦航护着张明珠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
张明珠却扭捏着不肯上去，脸颊绯红，眼神躲闪，小声嗫嚅：“……别……我怕……洇你车上……”她可不想在他车上留下这种尴尬的痕迹。
孙亦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的顾虑。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又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亲昵：“瞎说什么呢？我是你男朋友，你跟我分什么你我？”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我的车就是你的车，脏了就洗，坏了就修，有什么大不了的？快上去，外面凉。”说着，他几乎是用半扶半抱的方式，把她轻轻塞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绕到驾驶座上车，孙亦航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侧过身，看向蜷缩在座位里、依旧有些窘迫的张明珠，声音放缓了些：“肚子疼吗？”
张明珠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不疼。”她体质还行，一般第一天没什么感觉。
孙亦航“嗯”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很自然地说：“那回去给你煮点红糖姜水喝，暖暖。”
张明珠一听，立刻嫌弃地皱起眉：“不用！我不喜欢喝那东西，辣乎乎的难喝死了。”她最讨厌姜的味道。
孙亦航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或者说，自动过滤了。他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持：“听话。”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却让张明珠莫名地噎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继续反驳，但看着孙亦航那副“这事没商量”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心里有点烦躁，却又奇异地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炸毛。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回到家的张明珠，闻着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踢掉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忽然想起前两天孙亦航说要处理租房的事，便随口问道：
“哎，孙亦航，你楼下租的那房子，房东给你退钱了吗？”她觉得能退回一点是一点。
孙亦航把车钥匙扔在玄关柜上，换鞋的动作没停，语气平常地回答：“没退。我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张明珠震惊地转过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么快？！你什么时候办的？”这效率也太高了吧！从他说要处理到现在，才过去两天！
“嗯。”孙亦航换好鞋，走进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昨天联系了一下看房，今天就直接签了。押金转给我了，后续租金他们自己交。”
张明珠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人啊？这么快就定了？”
孙亦航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意味深长：“一对大学生情侣。急着找房子，看我那房子干净，离学校也近，就定了。”
“大学生情侣？！”张明珠更惊讶了，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开放了吗？直接就出来同居了？”她大学那会儿虽然也有人谈恋爱，但这么明目张胆租房同居的还是少数。
孙亦航嗤笑一声，觉得她大惊小怪：“一直都很开放。只是你比较保守而已。”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张明珠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撇撇嘴，忍不住吐槽：“他们也不怕对方有什么病……就这么住一起了？”她这话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过于“传统”的担忧。
孙亦航闻言，脚步顿住，转过身，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张明珠，”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点玩味，“你大学时候死活不肯跟我去酒店……是不是也怕我有病？”
张明珠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愣了一下，随即非常诚实地、甚至有点没过脑子地脱口而出：“那倒没有。你毕竟是军人，身体肯定定期检查，没问题。”
她顿了顿，非常光棍地补充了最关键的原因，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就是纯不愿意而已。”
“……”孙亦航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僵住。
合着他当年所有的自我攻略、所有的珍惜和克制，在她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感动和尊重，就简简单单三个字——“不愿意”？
他被她这极度直白、极度伤人的大实话给气笑了，是那种真正被噎到无话可说的、带着点自嘲和恼火的笑。
“行。张明珠，你可真行。”他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厨房走，懒得再跟她废话，怕自己忍不住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张明珠看着他明显被气到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缩了缩脖子，但心里又有点不服气：本来就是嘛！大实话还不让说了？
孙亦航在厨房转了一圈，打开空空如也的橱柜和冰箱，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出来，对瘫在沙发上的张明珠说：“家里没红糖，也没姜。你怎么什么都不备着点？”
张明珠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副“我早就说过”的表情：“我说了我不喝那玩意儿，我买它干嘛？占地方。”
孙亦航没理会她的抱怨，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出门：“我去楼下超市买。”
“别去！”张明珠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拉住他的胳膊，“我真不喝！买了也是浪费！你别瞎忙活了！”
孙亦航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听话。喝了肚子舒服点。”
见他还是要坚持，张明珠眼珠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她松开他的胳膊，转而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贴着他蹭啊蹭，仰起脸，用她最嗲最软的声音撒娇：
“亦航哥哥~~”她拖长了尾音，眼睛眨巴眨巴，努力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真的不想喝嘛~那个味道好难闻的，喝了我会更难受的~求求你了~别去买了好不好？我不喝嘛~”
这一套“软功”她大学时就用得炉火纯青，专克孙亦航。
果然，孙亦航的身体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