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皇都的日子定下后,陈星(公孙流)策马先回到了溪边村,与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却平添了几分离愁。
公孙稷夫妇和已经长大的弟弟妹妹都站在院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即将远行的长子。
“去吧,孩子,不必担心家里。”
公孙稷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陈星结实的臂膀,声音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豁达。
“你这些年陆陆续续寄回来的银钱,够我跟你娘,还有你弟弟妹妹,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十年了。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外头,只管闯你的前程!”
牵着马的陈星,目光逐一扫过父亲饱经风霜却坚毅的面容、母亲眼中强忍的不舍与担忧、弟弟崇拜的眼神、妹妹泛红的眼眶……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仍带着一丝“造物主”的视角。
将武者星辰的生命,包括眼前这些至亲之人,看作是自己运营的“游戏”中的Npc。
是为了获取数据、体验“红尘”的工具人。
这是何等的冷漠与傲慢!
眼前这些人,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生命。
他们在这个宇宙真实地存在着,他们的关爱、他们的期盼、他们的不舍,没有半分虚假!
而自己,曾经那个高踞于月球核心空间、冷漠地观察着文明兴衰、甚至为了测试和获取能量而主动投放灾难的“星海观察者”,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和无情!
一股强烈的羞愧和懊悔瞬间淹没了陈星。
他为过去那个膨胀而漠然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煽情的话语。
此刻,他不是什么造物主,只是农户公孙家的儿子——公孙流。
他松开马缰,后退两步,在父母惊愕的目光中,撩起衣袍下摆。
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对着公孙稷夫妇,重重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触碰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沾染上尘土。
“爹,娘!养育之恩,孩儿永世不忘!”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等儿子在皇都混出点名堂,一定把您二老,还有弟弟妹妹,都接到城里去享福!”
公孙稷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如今已是英武军官的儿子行此大礼,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也湿润了。
他连忙上前扶起陈星,声音有些哽咽,却充满了欣慰和自豪。
“好!好!爹相信你!我儿一定会有大出息!起来,快起来!”
告别了千般不舍的家人,陈星又策马去了城中,找到了公孙满。
得知他竟获得了前往天武阁的资格,公孙满先是震惊得张大了嘴。
随即爆发出洪亮的大笑,用力捶着陈星的胸膛:“哈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你满叔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办大事的主!天武阁啊!那可是直通天子脚下的地方!光宗耀祖!真是光宗耀祖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比自己升官发财还要高兴。
叔侄二人再次来到了那家熟悉的路边酒摊,就着简单的酒菜,说了许多话。
公孙满反复叮嘱他皇都水深、凡事谨慎、但又不必妄自菲薄。
最后,酒尽言毕,陈星郑重向公孙满道别,翻身上马。
在公孙满充满期盼的目光中,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遥远皇都的旅程。
路途漫漫,风餐露宿半月有余,陈星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宏伟无比的玄武皇都。
其后,便是天武阁严苛至极的层层选拔考核——根骨检测、心性考验、实战比试、毅力测试……
每一项都极为艰难,淘汰了无数来自各地的所谓“天才”。
陈星凭借着多年坚持打下的坚实基础、战场上淬炼出的冷静心志、以及那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毅力。
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功通过所有考验,他的名字被郑重地刻录在了天武阁新晋弟子的名册之上!
当接过那枚代表着天武阁弟子身份的玄铁令牌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涌上陈星心头。
这种感觉,远比通过宇宙真灵直接获取力量来得澎湃和真实。
这是对他多年来坚持,脚踏实地付出的最好回报!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喜悦,一道洪亮如钟、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便在校场上空炸响:
“所有新入门弟子,立刻过来集合!”
声音中气十足,显然蕴含着不俗的内功修为。
陈星与其他近百名通过选拔、脸上还带着兴奋与傲气的新弟子们不敢怠慢,迅速循声聚拢过去。
只见前方的高台上,站着一位身着天武阁教官服饰、面色冷峻、目光如电的中年男子。
其周身隐隐散发出的气息波动,赫然是一位后天境的武道高手!
那教官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台下这群天之骄子。
声音冷冽,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敲打:
“你们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来自各封国、各郡县的所谓‘青年才俊’。在你们那地方,或许算得上是武艺不错、百里挑一的苗子,被捧惯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厉:“但是!在我眼里,你们现在,不过都是一群空有力气、徒具其形的花架子!根本连真正的武道门槛,都还没有摸到!”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让不少心高气傲的新弟子面露不忿,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教官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哼一声,继续喝道:“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真正的武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随即自问自答,声若洪钟:“答案很简单!真正的武道,绝非你们平日里耍的那些庄稼把式!”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脚!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台下众人衣袂猎猎作响,修为稍弱者甚至感觉呼吸一窒!
只见那教官右拳之上,骤然亮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流转的白色光华,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这是内力!”教官沉声道。
“炼精化气,藏于丹田,发于周身!是武者超越凡俗的根基!”
紧接着,他左臂一震!
嗡!
一层更加凝实、宛如实质的淡金色光晕瞬间覆盖在他的左臂之上。
仿佛为他套上了一只无形的坚固臂铠,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无物不破的强悍气势!
“这是罡气!”教官的声音愈发高昂。
“内力外放,凝而不散,攻防一体!乃是后天武者的标志!”
他随意地向前挥出一拳,那包裹着淡金色罡气的拳头并未击中任何实物。
但空气中却发出一声音爆般的闷响,拳风隔空将数米外地上的一片落叶震得粉碎!
“内力为根,罡气为用,再辅以精妙的招式,方能称为踏上了武道之途!”教官收回手臂,周身的气息也缓缓平复,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台下已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的新弟子们。
“你们之前学的那些,最多叫打架斗殴!从现在起,忘记你们过去的所有骄傲,在这里,你们将从零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台下鸦雀无声,包括陈星在内,所有新弟子都瞪大了眼睛,心潮澎湃。
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真正武道的强大与神奇!
内力!罡气!
这对他们而言,是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陈星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期待。
他知道,在天武阁,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亲历的武道之路,终于要开始了!
而这,必将是他“红尘炼心”途中,最为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