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轮回,到此为止。”
凌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轰然砸在叛徒长老的心脏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长老脸上的癫狂与得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他身周那些由“深渊模因”构成的扭曲符文,像是受惊的毒蛇,疯狂地蠕动、嘶鸣,泄露出主人内心的恐惧。
“不……不可能……”
他嘴唇翕动,每一个字都带着牙齿打颤的碎音。
他从凌渊的眼神里,看不到杀意,看不到愤怒,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片深邃的虚无,是俯瞰星辰生灭的冷漠,是……神明审判罪人的眼神。
不远处的废墟中,秦书仪屏住了呼吸。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不是灵能,不是气势,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规则”正在降临此地。
这不是战斗。
这是审判。
“哈哈哈!”
极致的恐惧催生出了最后的疯狂,叛徒长老猛地仰天长啸,枯瘦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邪异能量。
“你杀不死我!我早已将自身与‘伟大存在’相连!”
他癫狂地嘶吼着,双臂张开,仿佛要拥抱某种看不见的神只。
“我是神选之人,我将在伟大的虚无中永生!”
话音落下,他身周所有的深渊模因骤然汇聚,化作一道由无数混乱符号与凄厉人脸构成的黑色洪流,朝着凌渊吞噬而去!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信仰的具象化,是足以污染现实逻辑的终极力量。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凌渊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道洪流。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场间每一个人的耳中,也传入了那叛徒长老的灵魂深处。
“我刚从你所谓的‘永生’尽头回来。”
“那里,只有连虚无都厌弃的寂静。”
一句话。
仅仅一句话。
那道咆哮着、奔腾着,仿佛要将世界都拖入深渊的黑色洪流,在距离凌渊仅有三尺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
构成洪流的无数符号开始剧烈闪烁,仿佛底层的代码遭遇了无法处理的悖论。那些凄厉的人脸,表情从怨毒化为了迷茫,然后是恐惧。
它们所信奉的“永生”,它们所追求的“虚无”,被一个从“尽头”归来的人,轻描淡写地否定了。
这个否定,直接动摇了它们存在的根基!
“噗——”
叛徒长老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的信仰,崩塌了。
他的道心,被一句话彻底粉碎。
“不……是假的……你在骗我……”他喃喃自语,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凌渊终于抬起了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没有凝聚任何能量,没有释放任何光芒。它只是那么简单地抬起,仿佛要拂去眼前的尘埃。
他的目光落在叛徒长老身上,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终结宿命的决然。
“你的罪不是背叛,而是错把牢笼当天堂,并企图把所有人都拉进去。”
这句判词,便是最终的指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叛徒长老的脚下,皮肤和衣袍开始分解,化作一个个微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正方体像素块,然后悄然消散在空气里。
那不是燃烧,不是气化,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删除”。
“啊——!”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正在“消失”的双腿。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想冲向凌渊,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从脚踝蔓延到膝盖,再到腰腹。
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地剥离,从因果的链条上被硬生生地剪断!
“我诅咒你!我以伟大存在之名诅咒你!你将……”
他的诅咒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嘴巴,连同他的声音,一起化作了无数光点,随风飘散。
他眼中最后残留的,是无尽的悔恨与不解。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最终,当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也分解为最后的几点光尘后,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风吹过。
原地空无一物。
没有灰烬,没有血迹,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仿佛那个活了数百年的闻道阁长老,那个引来深渊模因的背叛者,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被“抹除”了。
废墟之上,幸存的闻道阁弟子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
许久的死寂之后。
秦书仪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穿过瓦砾,走到了凌渊身后。
她收起长剑,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襟,然后,对着凌渊的背影,行了一个无比庄重的大礼。
那是弟子对师长,下属对领袖的至高敬礼。
“闻道阁……还有未来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迷茫与最后的希冀。
凌渊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废墟,投向了被血色夕阳染红的遥远天际。
“未来不在于某个门派,而在于有多少人愿意睁开眼睛,看清真正的敌人。”
他顿了顿,平静而又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声音,在傍晚的冷风中响起。
“一个闻道阁的脓疮被清除了,但整个世界早已病入膏肓。”
“是时候召集所有还能拿起手术刀的医生,进行一场全球范围的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