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衣刚踏入屋内,便听见温酒酒带着笑意的声音:“冷大侠今儿个倒是稀罕,不走窗子改走门了?”
他闻言,耳尖微热,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平日里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嘴角噙着抹浅淡笑意:“总走窗子,倒显得我像偷东西的。”
为了缓解这份微妙的尴尬,他目光转向窗外,恰好瞥见停云离去的身影,便顺势问道:“外面那丫头是新来的?瞧着反应快,倒挺机灵。”
“前几日墨琴跟着我受了伤,还在休养,另外两个得力的被我派去照看铺子和酒楼了。”温酒酒端起桌上热茶递给他,语气轻缓,“身边实在无人可用,就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丫头补上,停云便是其中一个。”
冷铁衣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随即问道:“流星的伤养得怎么样了?追影醒了吗?”
“我找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温酒酒眼底泛起亮色,“追影傍晚刚醒过来,一睁眼没顾上自己的伤,倒急着催我去寻你,生怕你出事。”
他轻笑一声,“如今我的护卫,倒是先牵挂着你这里。对了,流星那小子看到他哥醒来,也嚷着要提前回来。”
屋内烛火跳动,温酒酒与冷铁衣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尽是熟稔的调笑,褪去了往日的拘谨,倒真像相识多年的老友,气氛格外轻松自然。
聊到正酣时,话题渐渐转到训练人手的事上,温酒酒提起近日挑选的几个新人虽有韧劲,却缺个懂章法的人来带。冷铁衣闻言,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片刻,抬眼道:“我倒有个最佳人选推荐给你。”
“哦?是谁?”温酒酒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听风。”冷铁衣话音刚落,便见温酒酒眉头微蹙,随即开口:“前段时间不是刚派他陪着陈平出去办事了?这时候哪能赶得回来。”
“我刚收到暗线传信,他们的事已办得差不多了。”冷铁衣语气笃定,“今夜晚些时候便能返程,最迟明日清晨,定能到府。”
他顿了顿,又细细介绍起听风:“他是我四个贴身护卫里最早跟着我的,打小一起长大,性子沉稳,做事周全。论武功,他在所有暗卫里能排第一,尤其是轻功,江湖上能追上他的人寥寥无几。”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自身本事硬,还懂些调教人的法子,之前我手下不少新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冷铁衣看向温酒酒,“让他来帮你训练人手,保准能让那些护卫少走不少弯路,不出三月,定能有模有样。”
温酒酒听完,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轻轻点头:“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再好不过。等他回来,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冷大侠口中的得力助手,是如何训练出一支奇兵的。”
烛火映着温酒酒眼底的光亮,她正为能得听风相助而兴高采烈,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几分。冷铁衣坐在对面,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看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心头微动,不自觉往前凑了凑。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空气中似有暖意在悄然蔓延。冷铁衣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这般为你出力,还曾几次救你于危难,温姑娘打算如何谢我?”
温酒酒脸上的笑意猛地一顿,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目光太过灼热,让她瞬间有些慌乱,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连心跳都快了几拍。
她攥了攥衣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冷铁衣这话,是真的在讨要谢礼,还是故意逗她玩?若是认真的,自己该如何答谢才好;若是玩笑,这般较真反倒落了下风。犹豫间,她只觉得指尖都有些发烫,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冷大侠……这是在打趣我?”
温酒酒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握住。她惊得抬头,便见冷铁衣指节分明的手正扣在自己腕间,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冷铁衣指尖轻轻一挑,腕间那只贴身戴了许久的赤金绞丝镯便被顺势脱下,捏在掌心。
他抬眸看向温酒酒:“这个作为谢礼,倒也合适。当然,姑娘若是还有其他心意,冷某也……也可以……考虑。”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温酒酒看着空空的手腕,脸颊红得更甚,又气又羞,却偏偏被他这话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天刚蒙蒙亮,花厅的门便被轻轻叩响,停云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姑娘,陈平哥回来了!”
温酒酒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快请他进来。”
停云引着风尘仆仆的陈平入内,见两人有要事相谈,便懂事地退到门外,守在两丈开外,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陈平一身青衣沾着些许尘土,却难掩挺拔身姿。他刚进花厅,便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用油布仔细裹好的包裹,递到温酒酒面前,声音沉稳有力:“姑娘,属下回来了,此行幸不辱命,您交代的事都办妥了。”
温酒酒连忙上前扶起他,目光落在他略带疲惫的脸上,满是关切:“陈平哥快起来,一路奔波辛苦了。路上可还平安?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陈平起身站定,将包裹放在桌案上,随即有条不紊地向温酒酒细禀此行经过。从在城里不显眼地段购置宅院,到在临街地段盘下两间铺面、敲定经营米粮或布帛的行当,再到托可靠牙行挑选下人,桩桩件件皆说得清晰详尽。
提及买的下人,他更是报得毫厘不差:“江都签了个负责洒扫的张婶,四十岁,家中有老伴和一个待嫁的女儿,性子沉稳老实,远房侄女在府城织坊做工;济南府负责的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的李婶,三十八岁,丈夫早逝,独自抚养幼子,厨艺是牙行里首推的,邻里都赞她手脚勤快。还有登州,买了一户渔民老张,四十八岁,手腕在金军攻进城后被打断,但人极实诚,只有一个老伴,眼睛不好……”
说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赞赏:“此次能顺利办妥诸事,多亏了听风大哥。他不仅武功高强,心思更是细腻,沿途各州府的江湖同道、商铺掌柜都与他相熟。有三次遇到流窜的金兵盘查,都是他凭人脉疏通,或是暗中出手引开,才让我们转危为安。”
温酒酒听到此处,点头道:“我正打算请听风来府中,训练府里新招的护卫。”
陈平眼睛一亮,当即拱手请求:“姑娘,属下也想加入训练!一来能精进武艺,二来日后也能更好地护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