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楚晏的脖颈！
那颗从刺客头领口中喷出的漆黑珠子，速度快得超出了思维的反应，带着一股湮灭一切生机、污染万物的恐怖邪能，直扑面门！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根本无从格挡，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楚晏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颗不断放大的、散发着不祥黑芒的珠子，以及那头领脸上疯狂而怨毒的狞笑！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关头！
楚晏那经过星辰之力无数次锤炼、远超常人的神魂，以及前世身为国师历经生死磨练出的战斗本能，让他做出了一个超出身体极限的反应！
他的头猛地向后一仰！同时，那一直紧握在左手掌心、因剧烈战斗而沾满鲜血的铁戒指，被他下意识地抬起，挡在了面门之前！
这一切完全发于本能，甚至快过了思考！
下一刻！
砰！
那颗漆黑的珠子，狠狠地撞击在了那枚看似普通的铁戒指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剧烈的能量冲击。
那珠子在与戒指接触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猛地一滞！表面那浓郁的黑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紧接着，珠子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诡异符文！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起！
那颗邪异的珠子，竟然……凭空碎裂了！
化作了一蓬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尘，如同拥有生命般，绕开了那枚散发着微弱不可察波动的铁戒指，猛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直到那黑色粉尘弥漫开来，那头领脸上疯狂的笑容才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拼死发出的同归于尽一击，竟然会被一枚不起眼的铁戒指如此诡异地震碎？！
而楚晏，在珠子碎裂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极其阴冷、恶毒、仿佛能侵蚀神魂的力量透过粉尘弥漫开来！
他心中警铃狂响，根本顾不上思考戒指为何能震碎珠子，身体借着后仰的势头，星步全力爆发，如同瞬移般向后暴退！
同时，他猛地扯下身上燃烧着火焰的帷幔碎片，疯狂挥舞，试图驱散那弥漫的黑色粉尘！
然而，那粉尘诡异无比，仿佛无视物理阻挡，依旧有少许沾到了他的手臂和脸颊上！
嗤嗤嗤！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传来！那沾染了粉尘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黑、枯萎、失去生机！甚至有一股阴冷的邪毒之力，顺着皮肤疯狂向体内钻去，试图侵蚀他的经脉和丹田！
好可怕的毒！
楚晏心中大骇，星辰灵脉疯狂运转，白金色的星辉瞬间涌向手臂和脸颊，死死抵抗着那邪毒的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暂时将其逼退，但无法立刻驱散！那灰黑色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不断蔓延！
而那头领，在珠子碎裂、粉尘弥漫的瞬间，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那膨胀的身体如同漏气般迅速干瘪下去，眼中神采彻底黯淡，头一歪，彻底毙命。他最终的死因，似乎并非楚晏那一指，而是这邪术反噬或其本身就已油尽灯枯。
这一切描述起来冗长，实则从珠子射出到头领毙命，不过短短一两次呼吸的时间！
直到此时，周围那些扑上来的刺客才反应过来，看到头领毙命，又看到那弥漫开的诡异黑雾（粉尘），脸上纷纷露出惊惧之色，竟不敢再上前，反而下意识地后退！
显然，他们认得这黑雾的可怕！
而京兆府和禁军的吼声、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到前院影影绰绰的火把和甲胄反光！
“撤！”
不知是哪个刺客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剩余的刺客如同潮水般，毫不犹豫地放弃所有目标，迅速向着后院以及各个预先设计好的撤退路线遁去，动作干脆利落，显是早有预案。
楚府内的厮杀声迅速减弱，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哀嚎和京兆府官兵冲入的呵斥声。
楚晏半跪在地，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右臂和左脸颊上那灰黑色的毒痕异常刺目，剧痛不断袭来，星辰之力正与之激烈对抗。
阿凝从屋顶飘落，来到他身边，看到他脸上的毒痕，清冷的眸中瞬间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你中毒了！”她立刻取出楚晏给她的那片净世白玉莲花瓣，就要往他嘴里塞。
“别动！这毒诡异！”楚晏阻止了她，声音因痛苦而有些沙哑，“花瓣未必有用，可能反而会激发毒性。我先用星辰之力压制。”
他全力运转灵脉，体表白金星辉大盛，勉强将那灰黑色逼停在手肘和颧骨以下，但无法彻底驱除，那毒素如同活物般，不断试图向上蔓延。
这时，大批京兆府官差和禁军士兵已经冲入了内院，看到满地的尸体和狼藉，以及半跪在地、明显中毒受伤的楚晏和持刀警惕的阿凝，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捕头跟在一位穿着禁军将领盔甲的中年男子身后，看到楚晏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但随即被压下，厉声道：“楚晏！这里怎么回事？！这些刺客是不是你的同伙？你……”
“王莽！闭嘴！”一声冷喝从后方传来。
只见李纲尚书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现场，尤其是在那名毙命的刺客头领和楚晏脸上的毒痕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李大人！此子形迹可疑，而且身中奇毒，定然与这些匪类脱不了干系！”王捕头急忙道。
李纲根本不理他，快步走到楚晏面前，沉声道：“楚公子，你怎么样？这毒……”
他似乎认得这种毒，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
楚晏抬起头，忍着剧痛，冷笑道：“李尚书来得真是时候。楚家险些被灭门之时不见踪影，刺客退走了，你们倒是来得快。”
李纲脸色一僵，有些难看，但看着楚晏脸上的毒痕，耐着性子道：“本官接到线报，立刻调集兵马赶来，已是最快速度。此毒……可是‘跗骨幽魂散’？”
跗骨幽魂散？
楚晏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看李纲凝重的神色，显然是一种极其可怕 known 的奇毒。
“看来李尚书认得此毒？”楚晏不答反问。
李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此毒并非中原之物，传说源自南疆万毒窟，极其阴损霸道，一旦入体，便如跗骨之蛆，不断吞噬生机，侵蚀神魂，最终让人在极度痛苦中化为枯骨，且……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此话一出，周围的官差和刚刚赶过来的楚峻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阿凝握着花瓣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白。
楚晏的心也是猛地一沉，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慌乱，反而嗤笑一声：“无药可解？那看来，幕后之人是铁了心要灭我楚家满门，连一点线索都不愿留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
李纲目光闪烁，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楚家被灭门，对谁最有利？答案不言而喻。但有些话，不能挑明。
“楚公子先不必绝望。”李纲话锋一转，“此毒虽传言无解，但天下之大，未必没有克制之法。当务之急，是稳住伤势，查明真凶。这些刺客……”
他看向那名毙命的头领和满地尸体，示意手下上前检查。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所有刺客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武器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无法追查来源。唯独那名头领……
“大人！此人胸口有指印，疑似致命伤！而且……他嘴里……”一名经验丰富的仵作脸色发白地汇报，“他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碎裂了，残留着一种极其邪门的毒性……和这位公子所中之毒，同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楚晏身上。
能一击秒杀这名明显是灵境好手的头领，这楚晏的实力……？
李纲看向楚晏的目光更加深邃。
楚晏却仿佛没看到众人的惊讶，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那名仵作从头领碎裂的牙齿中，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没有被完全毒雾腐蚀掉的残渣。
那似乎是一小片……某种特殊材质的黑色布料边缘？上面好像还用极细的金线绣着某种……模糊的图案？
由于沾染了毒液和血污，看得不甚真切，但那图案的轮廓，隐隐约约……似乎是一朵花？一朵缠绕着荆棘的……黑色曼陀罗？
就在楚晏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时，那仵作已经将那点残渣放入特制的证物袋中。
而李纲看到那模糊图案的瞬间，瞳孔似乎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收起来，仔细查验。”
但他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却没有逃过楚晏的眼睛！
李纲认得那个图案！
或者说，他猜到了那个图案代表的含义！
那朵黑色曼陀罗，究竟代表着什么？
就在楚晏心思急转，试图将“黑色曼陀罗”、“跗骨幽魂散”、“南疆万毒窟”、“檀香味”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时——
突然！
一阵强烈无比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
并非来自体内的毒素，而是源自……怀中那片蓝色羽毛！
蓝色羽毛在此刻变得滚烫无比，并且传递来一种极其急切、仿佛在疯狂预警的波动！
方向是……东南方！
楚晏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皇城的方向！也是……宰相府所在的方向！
几乎同时！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爆炸都要沉闷、都要宏大、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巨响，猛地从东南方向传来！
整个大地都随之剧烈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人都能看到，东南方的夜空，被一种诡异的、如同血浆般粘稠的暗红色光芒所照亮！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怨气、血腥味和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那……那是什么？！”
“皇城方向？！”
“地龙翻身了吗？！”
“不对！是能量爆炸！好可怕的气息！”
整个京城，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骚动之中！
李纲、王捕头、所有官兵，甚至包括阿凝和楚家众人，全都脸色煞白地望向东南方，被那恐怖的景象和气息所震慑！
楚晏感受着怀中蓝色羽毛那前所未有的滚烫和预警波动，看着那片映红夜空的暗红光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方向……是皇城？还是宰相府？
这股力量……充满了极致的邪恶与不祥！远比黑日教的邪气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
难道……这才是幕后黑手真正的目的？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利用楚家作为诱饵，吸引京城大部分武力和大佬的注意，然后……在皇城或者宰相府，发动了真正的、石破天惊的袭击？！
他猛地看向李纲。
只见这位一向沉稳的吏部尚书，此刻望着东南方的血色夜空，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只剩下无边的惊骇和……一丝深深的恐惧！
他似乎知道那是什么！
或者说，他猜到了那意味着什么！
“快！快备马！回皇城！不！去相府！快！”李纲猛地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变调，甚至顾不上楚晏和楚家的烂摊子，带着人疯狂地向外冲去！
楚晏站在原地，手臂和脸颊上的毒痕依旧散发着阴冷的剧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了。
他望着那片血色夜空，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枚再次恢复平静、却救了他一命的铁戒指。
星辰灵脉之中，那来自蓝色羽毛的预警波动依旧强烈。
京城的天……
真的要变了。
而这场巨大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身中毒素，被卷入风暴最核心。
前路，一片迷雾和……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