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触碰到墨绿色水面的那一刻,发出一种沉闷而诡异的声,仿佛这河水有着生命,正在不情愿地吞咽着这不速之客。河水浓稠得异乎寻常,桨叶划入时遇到的阻力远超寻常水流,带起的涟漪扩散得极其缓慢,如同在粘稠的油中行进。
孙阳站在木筏最前端,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却在墨绿色的水面上显得力不从心。光线入水不过数米,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只能照亮脚下这一小片泛着诡异幽光的河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七星盒,那盒子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的温热,仿佛在与河水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着神秘的共鸣。这感觉让他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长 - 这河,这筏,真的如林夏破译的那般是生路吗?还是另一个更加精巧的死亡陷阱?
他娘的,这水...怎么像搅和了浆糊似的?刘胖子一边费力地划着桨,一边低声抱怨,胖脸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用桨叶试探性地舀起一点河水,那水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墨绿色,粘稠得几乎拉丝,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腐朽气息,像是千年棺木混合着某种特殊矿物的味道。胖爷我闯过那么多地方,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河!这要是掉下去...他没敢再说下去,只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韩亮蹲在筏尾,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青铜罗盘上。罗盘的指针不再像在陆地上那样疯狂旋转,而是微微颤抖着,固执地指向河底某个特定的方向,发出几乎微不可闻却持续不断的嗡鸣。他的眉头紧锁,在头灯冷光的映照下,脸色显得格外凝重。阴气极重,水脉凝滞不前...这河里沉积了太多的死气,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水下有东西,很多...怨气冲天。所有人都小心,尽量不要靠近水面,更不要让河水沾到皮肤。
振宇如同雕塑般沉默地守在木筏左侧边缘,军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他肌肉紧绷,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看似平静得可怕的水面。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赋予了他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而此刻,这种直觉正在疯狂地报警 - 这死寂之下,绝对隐藏着致命的杀机。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孙阳,带着一份无声的承诺和责任。
林夏紧挨着李教授坐在木筏中央,她的平板电脑屏幕微弱地亮着,虽然在这里强大的磁场干扰下大部分功能已经失灵,但她仍坚持记录着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读数。李教授则是一副既恐惧又兴奋的复杂表情,作为历史学者,他深知这条河可能蕴含的惊人历史价值,但作为活生生的人,眼前的诡异景象又让他不寒而栗。陈默则缩在另一侧,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偷偷瞄向那深不见底的河水,又迅速移开目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木筏在这片仿佛凝固的黑暗中,如同蝼蚁般艰难地向前挪动。对岸那片更深沉的黑暗,看似不远,却仿佛永远无法触及。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空气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木桨划破粘稠水面时那令人牙酸的声。他们不像是在渡河,更像是在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冰冷滑腻的脊背上蹑足而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可能将其从千年的沉睡中惊醒,带来灭顶之灾。前方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一张巨口,正准备将他们连同这小小的木筏一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