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朝睁开眼睛，就见红缨正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九朝妹妹！！再不起来我们就自己开饭了！”
祝九朝揉揉发晕的脑门，摆脱了红缨的魔爪，“知道了，走吧。”
红缨嘿嘿一笑，拎着祝九朝的后衣领，三两步冲出去，撑着二楼的栏杆跳了下去，旋风一般坐到餐桌前：“报告队长！可以开饭了！”
小小的餐桌围了许多人，显得有些拥挤，但却显得异常热闹。
这座基地在这一个新年的夜中，悄然缠绕上了一丝烟火气。
陈牧野的目光扫视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庞，默默攥紧筷子，目光下移到最中间的一大盆排骨上，深吸一口气，“吃吧。”
刹那间，十几双筷子闪出残影，谁都没能顾上说话，屋子里只有咀嚼声、和碗筷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门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压低枝头，发出细碎的声响，没入万家灯火。
又是新一年。
虽然是除夕，但由于守夜人特殊的工作性质，餐桌上不允许喝酒。但闹了一晚上，一群人的神经早就在这轻松的气氛中松懈下来。
凌晨一点钟，祝九朝安静地躺在沙发上，耳边依稀还能听到烟花的爆炸声。
莫莉已经睡熟了，祝九朝轻轻走了出去。
事务所内的东西显得有些杂乱，其余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只剩下自愿值班的陈牧野靠在事务所的门框处。
他看到祝九朝时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问道：“要走了？”
祝九朝沉默一瞬，应了一声：“嗯。”
陈牧野指指门外，“出去说。”
祝九朝跟在他身后走出事务所，气温有些低，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很快融化了，将祝九朝的视野模糊成一团。
她揉揉眼睛，就见面前递来一张银行卡，陈牧野道：“一点小钱，拿着在外面花。”
见祝九朝没动，陈牧野便将卡塞在她手中：“拿着，反正我以后应该也用不上。”
“队长。”祝九朝没再拒绝，将卡收好，抬眸看向陈牧野，“走之前，我想看看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
祝九朝一字一句道：“【湿婆怨】。”
陈牧野脸色终于变了一丝，眼眸微眯，“谁告诉你的？”
祝九朝却没回答，只是道：“我有办法代替【黑无常】压制它。”
陈牧野看着祝九朝认真的眼神，却是摇了摇头：“不需要。”
“【凡尘神域】消失在即，各方外神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使用其他东西代替【黑无常】压制它，你就没法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全力出手。”
祝九朝顿了顿，又补充道：“队长，您别问我这消息哪儿来的了，肯定保真。”
“……”陈牧野盯了她一会儿，最终妥协道，“闭眼。”
祝九朝依言闭上眼睛，只觉得周围风雪渐弱，直到最后完全停下。
“好了，可以睁眼了。”
她睁开眼睛，只见四面空间俱是虚无，唯有正前方一座石台上放着一个羊皮卷，被无数根黑红锁链死死束缚，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心惊肉跳的毁灭气息。
这就是承载印度神话三大主神之一，毁灭之神湿婆灵魂和禁墟、序列008的【湿婆怨】。
“这里是阎罗殿，我的禁墟。”陈牧野看向祝九朝，“你有什么办法？”
祝九朝摘下手腕上的金龙血珠，微微一笑，“——它。”
“这是……你用来短暂提升境界的禁物？”陈牧野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能管用？”
“还记得几个月前津南山那一场不了了之的神秘事件吗？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它。”祝九朝道，“这件东西的其中一个能力，就是排斥周围存在的一切禁墟。
那天在津南山中的各种怪异现象，就是【凡尘神域】被它斥开导致的。”
陈牧野把金龙血珠扔了回去，默默站远了一点。
祝九朝补充道：“不过，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它已经学会如何收束自己的能力场了。”
陈牧野这才靠近几步，思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它斥开【湿婆怨】的禁墟？”
那岂不是等同于直接破坏了这件禁物？
如果真的能做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做不到。”祝九朝看穿了陈牧野的想法，摇了摇头，“单靠它如今的力量，只能依靠这种天赋压制【湿婆怨】。”
祝九朝说着，将金龙血珠放在那古老的羊皮卷之上。
小金龙的身影立刻出现，紧紧缠绕在羊皮卷上，细长的身体绕了几圈，随后头和尾巴打了个死结，这才骄傲地动了动，表示完成任务。
“……”祝九朝沉默一瞬，转头道，“队长，试着撤下【黑无常】。”
陈牧野感受了一下【湿婆怨】的状态，感觉似乎没什么问题，这才慢慢撤下自己的禁墟，同时精神高度紧绷。
整个过程很顺利，金龙血珠稳稳代替了【黑无常】的作用，压制在【湿婆怨】之上。
祝九朝也默默松了一口气，陈牧野打了个响指，转眼间他们又回到了事务所前。
“好了，都解决了。再见了，队长。”祝九朝摆摆手，没等陈牧野再说些什么，已经向远处走去。
她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希望下次见到你，咱俩都还能活蹦乱跳的。”
“……”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陈牧野在雪中站了很久，直到祝九朝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身回到屋子里，嘟囔道：
“明天一定要找个人打一架，唉……都多少年没尽全力打过架了……嗯，袁首长就很合适。”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办公室，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稿纸，只见上面写着：
“等我驾着七彩祥云——”
祥云两个字被划掉了。
“七彩法拉利来救你们。”
“……”陈牧野开始思索自己的教育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祝九朝迎着风雪走出去很远，这才停下来，蹲在街边，从怀里抽出地图，哗一声抖开，仔细研究起来。
祝眼镜趴在她肩头上，“老大你研究啥呢？”
“我们这个时候去踹人家的门不太合适。”祝九朝义正言辞，卷起地图，抬手构建出【门】，“先去那附近找个地方住，明天再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不都是直接砍的吗？”祝眼镜诧异。
说话间，祝九朝已经跨过门径，来到了一个崭新的城市。
【古神教会】神殿所在，柏山市。
此刻，沧南市最高楼上，安卿鱼注视着那个方向，直到手中的雪球轻轻蹭了蹭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却是皱住了眉。
“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