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外部事宜,林逸的重心回到了伤者身上。石猛在静养,状况稳定。最棘手的是昏迷不醒的唐雪见。
内室的病榻上,唐雪见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强行导引冰火逆冲虽然清除了主导的魔念,但对她的身体和经脉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马国桢喂她服下了吊命的“参茸保元丹”和安抚神魂的“安宫牛黄丸”,但效果似乎只是维持住她一线生机不再流逝。
“经脉郁结,气血枯竭,五脏六腑皆有衰败之象…更麻烦的是,她本源的中毒之体与魔念侵蚀留下的‘残毒’,纠缠不清,如附骨之疽。”马国桢把完脉,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常规药石,难以下手,力道轻了无用,重了恐怕她这身体立刻就会崩溃。”
林逸默然点头。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他再次施展望气术,仔细观察。
唐雪见周身的气机黯淡微弱,原本修炼唐门毒功形成的特殊能量回路几乎全部断裂、堵塞。但在一些细微的经脉末梢,尤其是足少阴肾经和手厥阴心包经的深处,他依然能看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呈现暗蓝与幽紫交织的病气残留。
这不是魔念,而是魔念与唐雪见本身毒功融合后,留下的毒性印记。它们如同沉睡的火种,潜藏在废墟之下,一旦受到刺激,或者唐雪见身体稍有恢复,很可能死灰复燃。
“不能再用药力强行冲击了。”林逸沉声道,“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刚猛的疗法。必须用最温和,最精准的方式,先疏通主要经脉,滋养气血,再图后续。”
他取出了那套灵枢银针。这一次,他选择的不是霸道凌厉的鬼门针法,而是刚兑换不久,更为中正平和的《灵枢·九针》中的技法。
他凝神静气,功德之力化为涓涓细流,灌注于银针之上。针尖泛起柔和的白光。
“灵枢·毫针·通经引气。”
“灵枢·长针·导滞化瘀。”
林逸下针如飞,动作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银针精准地刺入唐雪见的十二正经关键穴窍,细微的功德之气顺着针体渡入,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梳理着那些郁结堵塞的经脉,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微弱生机缓缓流动。
这不是治疗,而是“梳理”和“唤醒”。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林逸必须全神贯注,控制着每一丝力道的轻重缓急,确保不会触动那些潜伏的“残毒”。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逸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苏浅浅安静地在一旁递上毛巾和温水,眼中满是关切。
终于,当最后一枚银针刺入足底的涌泉穴时,唐雪见苍白如纸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虽然短暂,却真实存在。她的脉搏,也比之前稍微有力了一点点。
“有效果!”马国桢惊喜道。
林逸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苏浅浅连忙扶住他。
“只是暂时疏通了主要通路,吊住了她一口生气。”林逸疲惫地摇摇头,“那些深藏的‘残毒’依旧是个隐患。而且…”他顿了顿,眉头深锁,“我总觉得,魔念清除得似乎…太‘干净’了。‘源初魔念’诡谲异常,真的会如此轻易地被完全冲散吗?”
他没有确凿证据,只是一种源于医者直觉的不安。那场逆冲太过剧烈,掩盖了许多细微的痕迹。
此刻,在唐雪见自己都无法感知的神魂最深处,那个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漆黑斑点,如同进入了最深沉冬眠的种子,对外界的一切,包括林逸那温和的功德之气,都毫无反应。
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一个来自同源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