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秽归寂·永眠领域】的力量从我体内奔涌而出,与系统残存的诡道值、我自身的“万秽亲和”体质产生完美共鸣的刹那,异变发生了。
我原本以为会是一道无形的波动,或者某种炫目的光芒。但都不是。
是一种…颜色。
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灰色”,以我为中心,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温柔而又不可抗拒地弥漫开来。
这不是普通的灰色,不是阴天的灰,不是石头的灰,也不是任何我知道的颜料能调出的灰。它是一种…“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颜色,是“动”与“静”的边界,是“声”与“寂”的分割线。
它无声无息地扩散,速度看似缓慢,却又在眨眼间覆盖了整个天文塔,然后向下流淌,如同缓慢涨潮的海水,漫过城堡的尖顶、墙壁、窗户…
我站在塔楼边缘,看着这片灰色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
当灰色触碰到那个正在捶打防护罩的巨人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巨人那狂暴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变得无比迟缓。它高高举起的拳头停滞在半空,然后极其缓慢地落下,接触到防护罩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引起丝毫涟漪。巨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慢慢松弛,变成了一种茫然的、仿佛陷入沉思(或者呆滞)的状态。它庞大的身躯保持着那个滑稽的捶打姿势,僵立在那里,像一座突然石化的山峦。
灰色继续蔓延,覆盖了那些像乌鸦一样聒噪的食死徒。
一个食死徒正张着嘴,似乎在高喊什么口号,灰色拂过他的身体,他的嘴巴就那样僵在了半张的状态,眼神中的狂热如同被水浇灭的火焰,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困倦。他挥舞魔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软倒在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睡着了,就在战场上,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半张嘴的姿势。
另一个食死徒正在发射钻心咒,那令人不适的魔法光芒刚从他的魔杖尖端冒出,就被蔓延的灰色浸染。光芒没有消失,而是凝固了,像是一道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邪恶闪电,连接着他的魔杖和远处的目标,却不再有任何威力,只是静静地存在于那里,成为这片灰色领域的一部分。而他本人,则歪着头,靠在一块碎石上,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当然,在绝对寂静的领域内,我听不见)。
灰色漫过地面,那些被炸碎的石头、折断的树木、散落的武器…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时间遗忘,保持着它们最后的形态,却失去了所有的“活性”和“声响”。
天空中的摄魂怪试图逃离这片诡异的灰色,它们那没有实质的身体加速滑行。但灰色比它们更快,如同无形的网,轻柔地笼罩上去。摄魂怪们那带来绝望和寒冷的波动,在接触到灰色的瞬间,就像冰雪遇上暖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淡化。它们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这片灰色天空背景上一些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扭曲阴影,不再移动,不再散发寒意,仿佛只是…背景贴图。
灰色流入城堡内部。
我能“感觉”到它的蔓延,仿佛我的感知与这片灰色领域连接在了一起。
它流过走廊,那些奔跑的学生停下了脚步,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像,脸上惊恐的表情凝固,眼神却逐渐变得安详,然后缓缓闭眼,站着睡着了。
它流过教室,正在布置防御咒语的麦格教授,魔杖指向前方,嘴唇微张,咒语念到一半,就那样定格,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收回魔杖,靠在墙边,陷入了沉睡。弗立维教授站在一堆书上,小小的身体保持着平衡,此刻也抱着自己的魔杖,打起了盹。
它流过厨房,家养小精灵们还保持着准备食物或打扫的姿势,就那样一动不动,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安眠。
它甚至流过了有求必应屋,d.A.军的成员们,无论是正在练习咒语的,还是在商讨策略的,都如同被施了集体石化咒(睡眠版),保持着最后的动作,沉浸在无人打扰的梦境中。
皮皮鬼?我特意“看”了一眼。那团代表混乱的能量在灰色中徒劳地挣扎、扭动,像掉进树脂里的小虫,最终也慢慢平息下来,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安静的灰色能量团,悬浮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不再制造任何麻烦。
卡罗兄妹?他们的黑暗波动在灰色中尤其显眼,但也尤其无力。如同滴入灰色海洋的墨汁,挣扎着想要污染周围,却被无穷无尽的灰色稀释、中和,最终失去了所有活性,与他们折磨过的盔甲一样,陷入了死寂的沉睡。
整个霍格沃茨,以及周边三英里的范围,在短短几分钟内,被这片绝对的灰色领域彻底覆盖。
战场不再是战场,变成了一个怪异的、静止的、无声的…沙盘模型。
所有的一切都保留了它们最后的形态,却失去了所有的“动”与“声”。
巨人站着睡。
食死徒躺着睡。
教授们靠着睡。
学生们跑着睡。
连城堡本身,都仿佛在这片灰色中“睡”着了,不再有石头的摩擦,不再有魔法的流动,只有…静。
我站在塔楼,这片灰色领域的绝对中心,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宁静。
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不,什么都听不到。
连我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这片灰色抚平,变得缓慢而微弱。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泽,仿佛与这片领域融为一体。
诺克斯盘在我手腕上,睡得无比香甜,连精神波动都变得平稳而缓慢。
我尝试移动一下脚步,动作似乎比平时迟缓了一些,但并不费力。在这片领域内,我似乎是唯一还能保持清醒和一定程度自由的存在?或者说,我是这个领域的“核心”,是这片“灰色寂静”的源头和主宰。
我看着下方那片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世界,心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造成如此局面的惶恐。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终于…”我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无声地翕动嘴唇,“…安静了。”
没有回应。
也不需要有回应。
在这片【万秽归寂·永眠领域】笼罩的灰色世界里,安静,就是唯一的主题,唯一的法则,唯一的…存在。
我靠着栏杆,缓缓坐下,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绝对的宁静。
也许,我也该…睡一会儿了。
毕竟,制造这么一个大范围的“静音睡眠区”,还是挺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