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飒的行动力极强。尽管左肩断臂处依旧传来幻痛,体内伤势也未痊愈,但他深知在这末世,时间就是生命。云芷仙子(他自己内心已经如此尊称)将这片地交给他,是信任,更是考验。
他首先沿着干涸的河床行走,仔细勘察。河床底部皲裂,但泥土深处还带着一丝湿气。他找到几处曾经可能是泉眼或深水潭的地方,用随手捡来的钢筋费力地向下挖掘。没有工具,仅凭单臂,进展缓慢,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
树梢上,云芷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将陆飒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蛮干。”她内心评价道,却并未出声指点。她需要看看这个“员工”的成色,包括他的毅力、智慧和极限在哪里。
挖了约莫半个时辰,深度已近两米,坑底才渗出些许浑浊的泥水。照这个效率,想要获得足够饮用的水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陆飒靠在坑边,喘着粗气,脸色更加苍白,右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传来。
陆飒瞬间警惕起来,抓起手边的钢筋,跃出浅坑,目光锐利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云芷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又兴致缺缺地闭上。来的不是丧尸,是几个……开着破旧皮卡的幸存者。实力微弱,不足为虑。
两辆满是泥污的皮卡歪歪扭扭地驶近,在距离陆飒几十米外停下。车上跳下来五六个面黄肌瘦、手持简陋武器的男人,眼神中混杂着贪婪、警惕和一丝疲惫。他们显然是被这片区域的“异常干净”所吸引过来的。
“喂!哥们儿,混哪儿的?这地方我们‘野狼帮’看上了,识相的就赶紧滚!”为首一个戴着破头巾的男人咋咋呼呼地喊道,试图虚张声势。
陆飒眉头紧锁,独臂紧握钢筋,挡在他们面前,沉声道:“这里已经有主了。请你们离开。”
“有主?就你一个残废?”头巾男嗤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哄笑,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陆飒,以及他身后那片空旷的土地,显然认为这是块无主的肥肉。
树上的毛豆被笑声吵到,不满地叫了两声。
头巾男这才注意到树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干净得不像话的白衣女人,怀里还抱着只狗?这诡异的组合让他愣了一下,但贪婪很快压过了疑惑。
“哟,还有个娘们?正好……”他话还没说完。
突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无形巨兽盯上,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身边的同伴们也同时僵住,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芷甚至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嘘”了一声。
下一刻,那两辆皮卡的轮胎,连同引擎盖,如同被无数把无形利刃切割,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彻底报废。而那几个叫嚣的男人,则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卷起,如同扔垃圾一般,丢出了上百米远,重重摔在荒野里,虽然没死,但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
世界清静了。
陆飒握着钢筋,站在原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然猜到云芷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杀人……不,甚至算不上杀人,只是驱逐,都如此轻描淡写,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清理垃圾,也是管理员的职责之一。”云芷的声音从树上飘下来,依旧平淡,“下次这种小事,你自己解决。”
陆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沉声道:“是!我明白了!”他意识到,云芷提供的是终极庇护,但日常的防御和秩序,需要他尽快建立起来。
经过这个小插曲,陆飒继续他的挖井工作,但效率实在太低。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袖,又看了看深深的土坑,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云芷在树上,似乎叹了口气,但是极轻,几乎听不见。她屈指一弹,一缕细微的仙力悄无声息地没入陆飒正在挖掘的坑底。
陆飒正准备继续下挖,忽然感觉脚下的泥土变得异常湿润松软。他试着用钢筋一撬,一股清冽的水流竟然猛地从撬开的缝隙中涌出,很快便填满了小半个坑,而且水质肉眼可见的清澈!
他愕然地看着迅速上升的水位,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试试能不能喝。”云芷的声音传来。
陆飒连忙用手捧起一点水,尝了尝。甘甜清冽,完全没有末世水源常有的怪味和污染!他激动得几乎要落泪,有了稳定的水源,生存的希望就大了无数倍!
“多谢仙子!”他由衷地喊道。
云芷没回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跑来。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背包,看起来十分狼狈,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固执?
他一边跑,一边警惕地回头看,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看到陆飒和那潭清水时,他眼睛一亮,加速冲了过来。
“水!是干净的水!”他激动地喊着,然后才看到独臂持棍、一脸警惕的陆飒,以及树上的云芷,愣了一下,但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水上,“我能取一点水吗?我需要干净的水配置药剂!”
陆飒皱眉,正要询问。
云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哦?药剂?你是医生?”
那眼镜男这才抬头,扶了扶歪掉的眼镜,看向树上的云芷,眼神中充满了研究和好奇,仿佛看到了什么稀有的实验标本,脱口而出:“你……你的状态很奇特!完全不像受过污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飒脸色一沉,这家伙,太失礼了!
云芷却并未生气,反而觉得有趣。这个医生,眼里只有他的研究和“奇特案例”,倒是纯粹得有点……傻气。
“回答我的问题。”云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眼镜男似乎这才意识到处境,缩了缩脖子,但依旧坚持道:“我叫程澈,是医生。我需要干净的水救人,也……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做研究。”他的目光再次热切地投向那坑清水,以及这片异常“干净”的区域。
云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脚下这片刚刚有了水源的“桃源”,再想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乱七八糟的伤病……
“又一个麻烦。”她心里想着,嘴上却对陆飒说:“陆飒,记下。这是桃源的第二位员工,暂定……医务主管。”
程澈:“???” 我还没同意啊?
陆飒:“……是。” 他已经开始习惯仙子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用人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