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像浸了墨的尸布,沉沉压在襄阳城上空,连风都带着股铁锈般的冷意,刮在百姓脸上,像刀子割。城中街道上,随处可见面如菜色的人——老人拄着断棍,嘴唇干裂得渗血,颤巍巍地扒着墙根走;女人怀里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孩子的脸瘦得只剩皮包骨,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指节泛白;还有些半大的少年,蹲在路边啃树皮,树皮上的青苔混着泥土,嚼得满脸都是,却不敢吐一口。
街边的房屋塌了大半,断梁上挂着破破烂烂的草席,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像鬼哭。施粥棚前的队伍排了半条街,木桶里的稀粥早就见了底,只剩几片烂菜叶漂在桶底,负责施粥的兵卒拿着勺子敲桶,声音嘶哑:“没了!今天的粥没了!明天再来!”
“官爷!给点吧!我家娃快饿死了!”一个妇人跪在地上磕头,额头磕得通红,怀里的孩子已经睁不开眼,气息微弱。周围的百姓也跟着起哄,声音里满是绝望,有的甚至冲上去抢木桶,兵卒们只能举着长枪拦着,场面混乱得像锅粥。
黄蓉站在施粥棚旁,看着这一幕,心像被揪着疼。她刚从郭靖的军营回来,军营里的存粮也只够撑三天,蒙古兵还在城外虎视眈眈,要是再没粮食,别说守城,城里的百姓先得饿死一半。她攥紧手里的打狗棒,指尖泛白,脑子里只剩一个名字——丁大材。
这和尚鬼点子多,还懂摆弄僵尸,说不定有办法。黄蓉顾不上歇,快步往百坡村的尸香居赶,裙衫被风吹得猎猎响,路过街角时,差点被一个饿晕的老人绊倒,她扶着老人,塞给他半块干硬的饼——那是她自己的口粮,老人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啃着,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尸香居的院坝里,韩小莹正蹲在地上,用越女尸剑处理一具低阶僵尸——僵尸的青灰色皮肤被划开,黑绿色的尸液顺着剑刃往下滴,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丁大材坐在摇椅上,手里把玩着块尸王内丹的残渣,指尖泛着淡金的九阳真气,正试着用真气提纯残渣里的能量。
“衍空大师!”黄蓉冲进院坝,声音因焦急微微发颤,鬓角的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连平日的优雅都顾不上了,“襄阳城快撑不住了!百姓饿死的越来越多,军营里的粮也快没了,你一定要想个办法!”
丁大材停下手里的动作,坐直身子,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见过蒙古兵屠村的惨状,也知道襄阳城一破,整个江南都得遭殃。但他还是故意皱起眉,语气带着点冷淡:“郭夫人,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黄蓉愣了愣,急忙说:“大师是随性自在的人,可襄阳城的百姓……”
“随性自在,就意味着我没必要管别人的死活。”丁大材打断她,指了指院坝里的僵尸,“我帮郭靖守粮道,是因为有约定;现在要救百姓,是朝廷的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