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冷汗涔涔而下,他万万没想到陆雪瑶反应如此迅捷,言辞如此犀利,更掌握了如此关键的细节!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滚!”陆雪瑶指着门口,一声冷喝。
那些婆子被她气势所骇,下意识地看向陆安。陆安脸色铁青,知道今日已讨不到好,再纠缠下去,恐怕真要把自己搭进去,只得咬牙道:“我们走!”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如同丧家之犬。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秋月和冬雪看着傲然而立的陆雪瑶,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大小姐,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折服。
陆雪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背心已被冷汗浸湿。方才一番交锋,看似占据上风,实则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把这里收拾干净。”她吩咐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稳定。
经此一事,柳姨娘的毒计被暂时挫败,至少在宫宴前,她不敢再轻易动用如此激烈的手段。而陆雪瑶在府中的威信,尤其是秋月冬雪心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陷害风波如同投入井中的石子,虽激起了波澜,但很快在柳姨娘的强行压制和陆文渊(在陆雪瑶隐晦的提醒下)的过问下,表面上平息了下去。陆安被申饬了一番,那个张嬷嬷被寻了个错处打发去了庄子上。
但暗地里的较量,从未停止。
陆雪瑶深知,宫宴才是真正的战场。她利用柳姨娘暂时蛰伏的时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礼仪方面,有赵嬷嬷暗中指点,她本身仪态端庄,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将复杂的宫廷礼节掌握得七七八八。
才艺展示是宫宴上必不可少的环节。陆雪瑶摒弃了寻常的琴棋书画——原主基础太差,短时间内难以精通。她另辟蹊径,选择了“画”与“书”的结合。
她让秋月想办法弄来了一些质地稍好的宣纸和颜料,闭门不出。她并非要画花鸟鱼虫,而是凭借史学博士的功底,凭借记忆,勾勒大梁山河的简笔舆图,再在一旁以精妙的簪花小楷,标注古今地名变迁、水利关隘要害。这不单纯是绘画,更蕴含了地理、历史的学识,格局宏大,在闺阁才艺中独树一帜。
同时,她也在不断整合从赵嬷嬷那里得到的信息。皇后出身清河崔氏,重规矩,喜沉稳;安宁公主年纪小,性子活泼,爱新奇玩意儿;需特别注意的,是几位皇子妃和宗室郡主人选,以及……那位虽大概率不会出席,但其影响力无处不在的摄政王萧墨珩。
据赵嬷嬷打探来的最新消息,摄政王府依旧紧闭,太医院院首连日留宿王府,情况似乎极其不乐观。朝中暗流涌动,连带着后宫气氛都有些微妙。
陆芊芊这几日倒是异常安静,据说是被柳姨娘严加看管,埋头苦练惊鸿舞,试图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吸引……或许是她幻想中可能出现的,摄政王麾下将领的目光?
陆雪瑶无暇他顾。她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有用的知识,不断模拟着宫宴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场景和应对。
时间一天天过去,宫宴之日,近在眼前。
在出发前夜,陆雪瑶站在玉尘院的窗边,看着天际那弯冷月。她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月白旧衣,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战袍”。素净,却不失风骨。
她抚摸着袖口赵嬷嬷偷偷帮她绣上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线暗纹,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明日,她将踏入那座天下最繁华,也最危险的牢笼。
是成为棋子,沉沦底泥?还是抓住机遇,乘风而起?
答案,在她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