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尽管林曦在体能和剑术上进步神速,但魔法天赋的问题依旧像一根小刺,隐隐扎在心头。
她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逃避,但内心深处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不行,嗯!不是那方面不行,学习魔法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极和自我怀疑。
这天,她在学院外执行【采集宁神花】的任务。
就在她仔细辨认着星夜湖畔的草药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衣衫有些破旧的小女孩,正紧闭双眼,小脸憋得通红,对着空气努力地伸着小手,似乎在竭力感受着什么。
林曦好奇地走过去,轻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到林曦,怯生生地问:“大姐姐…你…你会魔法吗?可不可以…教教我?”
林曦很疑惑:“你想学魔法,为什么不去学院呢?那里有老师会教你。”
小女孩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还不到年龄,没有进学院的资格…”
林曦这才明白,蹲下身,柔声问:“那为什么这么想现在学习魔法呢?”
小女孩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想报仇…我的爹娘,去年出去采集药草的时候…被山里的魔兽害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弟弟。前几天,弟弟在外面玩,也差点被一只小魔兽伤到,幸好邻居大叔路过…姐姐,我想学会魔法,我想变得厉害!这样我就能保护弟弟,再也不让坏人…坏魔兽伤害我们了!”
林曦沉默了。
小女孩的话语,像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保护…弟弟。
她想起了梅莉尔,那个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下一切风雨的姐姐。
那种想要守护重要之人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姐姐…其实魔法天赋也不是很好,只会一点点。但如果你愿意,姐姐可以教你我知道的。”
“真的吗?谢谢大姐姐!”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然而,当林曦真正开始引导她进行最基础的魔力感知时,却发现了一个令人心碎的事实——这个小女孩,是真正的魔法绝缘体。
无论林曦如何讲解、示范,甚至尝试用自己那点微薄的魔力去引导,小女孩都完全无法感知到空气中流淌的魔法元素,仿佛她与那个瑰丽的世界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墙壁。
林曦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小女孩因为努力而再次憋红的小脸,心中充满了不忍和无奈。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尽可能委婉地开口:“小妹妹…那个…你可能…在魔法这方面,天赋…不是很好。也许…这辈子都很难学会魔法了…”
她以为小女孩会失望,会哭泣。
然而,小女孩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林曦露出了一个灿烂却让人心疼的笑容:“没关系的大姐姐!还是谢谢你教我!”
她握紧了小拳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林曦心上:
“就算是没有天赋,难道我就不练了吗?如果就是因为没有天赋这种理由就放弃努力、放弃变强,那我还怎么保护弟弟?就算只能用拳头,用牙齿,我也要变得比现在厉害!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我能找到保护弟弟的办法!”
说完,她对林曦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林曦怔在原地,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小女孩那番稚嫩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
是啊…谁说一定要有天赋才能学会?才能变强?
我一直在用天赋不好当作借口,在心里给自己设下了界限,认为魔法就是学不会,就算学也只能学到皮毛。
可我真的尽全力了吗?我真的像锻炼身体一样,去拼命理解、去感受魔法的本质了吗?
那个小女孩,连感知魔力都做不到,却依然没有放弃变强保护弟弟的信念。
而我,明明能感知到魔力,明明有机会接触到更高深的知识,却在这里自怨自艾?
一瞬间,林曦感觉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裂了,那是长期以来束缚着她的、名为天赋决定论的无形枷锁。
她的脑子变得无比清醒,以往觉得晦涩难懂的魔法理论,此刻回想起来,似乎也变得条理清晰了不少。
她终于肯第一次真正正视自己在魔法上的问题,不再将其视为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是看作一个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攻克的难题。
“有些事情…原来真的不是那么难,难的是自己认为自己做不到…” 林曦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想再找到那个小女孩,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妹妹!你在哪?”
她呼喊着,在湖边寻找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依然没有找到,只能带着满心的感慨和新的觉悟,返回学院提交了任务。
在回学院的路上,林曦依旧沉浸在之前的思绪中,没注意看路,在拐角处又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林曦连忙道歉。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林曦嘛?” 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
林曦浑身一僵,抬头一看,果然是她的体术导师——翎·飞花!正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翎…翎老师…”
“小林曦~这好像是第二次撞到老师了哦?”翎歪着头,语气甜得发腻。
林曦瞬间感觉后背发凉,冷汗都出来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老、老师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话音未落,她转身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小曦曦~别跑那么快嘛~让老师看看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
翎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老师可是听说了哦,你在重力室和剑术训练室的英勇事迹呢~现在低年级里,就属你训练最拼命,都快出名了~”
林曦哪里敢停,将流风回雪步法施展到极致,在学院错综复杂的走廊和庭院中左冲右突,拼命躲避。
翎显然没有动用真本事,更像是在逗弄她,身影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她左侧轻轻一拍,时而绕到她前方做个鬼脸。
“哇啊啊!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别追了!求你了!”
“我下次一定看路!”
林曦一边惨叫求饶,一边凭借这段时间被木人虐出来的反应速度和步法基础,竟然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翎的魔爪,虽然姿态狼狈,但确实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眼看宿舍就在前方,林曦如同看到了救星,一个加速冲刺,猛地推开大门窜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砰砰直跳。
一直在客厅看书的索菲亚被她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林曦?你怎么了?后面有怪物追你吗?”
林曦惊魂未定,指着门外:“翎…翎老师…”
索菲亚疑惑地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没有人啊林曦,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曦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张望,确认那个“恶魔导师”真的没追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滑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吓…吓死我了…”
索菲亚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水,温柔地跟她聊起天来,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也或许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林曦在和索菲亚的聊天中,慢慢放松下来,说着说着,竟歪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
当艾略特、芬恩等人陆续回来后,看到林曦这么早就睡了,感到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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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导师休息区,翎正端着一杯果汁,得意洋洋地对几位同事分享:
“你们是没看到,我家小林曦那反应速度,那步法运用!啧啧,虽然还是嫩了点,但比起刚入学那会儿,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潜力,这毅力!不愧是我的学生!”
她脸上写满了“快夸我教得好”。
旁边一位的侏儒导师金雳翻了个白眼,小声对旁边的元素哲学导师水韵女士嘀咕:“又来了又来了…这小恶魔又开始炫耀她的得意作品了…”
水韵女士掩唇轻笑,低声道:“谁让人家学生确实拼命呢。不过…她这炫耀的方式,还是那么…别致。”
一位新来的教授,精灵星瞳不太了解情况,好奇地问:“翎导师的学生真的很优秀吗?”
旁边一位资深的导师石板教授(一位总板着脸的矮人)立刻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嘘!小声点!千万别质疑!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加训练狂魔,惹不起!她说什么咱们听着就好!”
翎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转过头,笑眯眯地问:“嗯?你们在聊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家小曦曦很棒?”
众导师立刻换上无比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笑容,纷纷附和:
“啊哈哈…是是是,林曦同学确实非常努力!”
“翎导师教导有方,教导有方啊!”
“能有如此刻苦的学生,是学院的福气,哈哈…哈哈…”
一时间,导师休息室里充满了快活且略带尴尬的空气。
而翎,则心满意足地继续享受着她的果汁,盘算着下次给林曦加点什么有趣的训练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