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阵事件让王家恶少和赤炎门的管事灰头土脸,林闲趁机带着宝儿,在烟雾弹的掩护下,迅速躲回了破屋,暂时避开了风头。
但赤炎门的人显然没打算放弃。
几天后,一个消息在城西传开:百草丹坊的三品炼丹师周通,公开挑战神秘散修林闲,于三日后在坊市中心的广场进行炼丹比试,以辨丹道真伪!
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周通此人,林闲有点印象,是那个被宝儿指出谬误的赵丹师的师兄,脾气比赵丹师更火爆,也更看重面子。他被推出来,显然是赤炎门和李岩那些人精心挑选的——既能挽回百草丹坊的声誉,又能逼林闲出手,或者当众出丑。
“哥哥,他们又要找你玩游戏吗?”宝儿听着外面的议论,仰头问。
“这次可不是游戏了。”林闲眉头紧锁。公开挑战,众目睽睽,他若不去,就等于坐实了“骗子”之名,以后在丹霞城更是寸步难行,赤炎门的人更有借口找麻烦。若去……他拿什么跟一个三品炼丹师比炼丹?他那点理论知识,在实操面前就是个笑话。
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歪招。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角落里那个灰扑扑的丹炉上。一个大胆(或者说,很符合他“苟道”风格)的计划慢慢浮现。
三天后,坊市中心广场,人山人海。
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周通丹师身着崭新的三叶丹师袍,面色肃然地站在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前。炉火已经升起,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他身旁的案几上,摆放着各种处理好的药材,灵气氤氲。
台下,李岩、赵丹师等人站在前排,神色各异。陈铭、孙淼、苏芷等年轻一辈也来了,紧张地看着入口。更远处,赤炎门的探子和王家的人混在人群中,眼神闪烁。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不见林闲的身影。
“哼!果然是个无胆鼠辈!不敢来了!”周通冷哼一声,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广场。
台下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露出失望和鄙夷的神色。
“我就说是骗人的吧?”
“估计是吓跑了!”
“白白浪费大家时间!”
就在周通准备宣布不战而胜,好好羞辱那不敢露面的小子一顿时,广场边缘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借过一下。”
只见林闲牵着一手拿着个剥了皮、啃了一半的烤红薯的宝儿,费力地挤开人群,来到了高台下方。他肩膀上,还扛着那个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破旧小丹炉。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奇怪的组合身上。
周通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林闲?既然来了,就上台吧!磨蹭什么?”
林闲把肩上的小丹炉“哐当”一声放在高台下的空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台上的周通拱了拱手,一脸“惭愧”:“周大师,实在对不住。在下才疏学浅,哪里敢跟大师您同台比试炼丹?那岂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吗?”
周通一愣:“那你来做什么?”
林闲指了指地上的小丹炉,又指了指宝儿手里啃得正香的烤红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舍妹饿了,闹着要吃烤红薯。家里没柴火,我看这里挺热闹,地方也宽敞,就想着借大师您炼丹的宝地,蹭点热气,给妹妹烤个红薯垫垫肚子。大师您炼您的,我们就在台下,绝不打扰您。”
广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借地……烤红薯?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三品炼丹师的公开挑战!丹霞城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你跑来……烤红薯?!
周通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你放肆!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李岩等人的脸色也难看至极。这比直接认输还打脸!简直就是把他们的挑战当成了儿戏!
陈铭、苏芷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林闲想干什么。
宝儿可不管周围诡异的气氛,她扯了扯林闲的衣角,指着小丹炉,奶声奶气地催促:“哥哥,快生火呀,宝儿的红薯快吃完啦,还要烤!”
“好好好,这就生火。”林闲像是没看到周通那杀人的目光,熟练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些准备好的干草枯枝,塞进小丹炉里。然后,他又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薯,丢了进去。
小小的丹炉里,冒起了与高台上那精纯丹火截然不同的、带着点烟气的凡火。
周通气得浑身发抖,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直接对台下的人动手,那太失身份。他强压怒火,决定用实力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闭嘴!
“哼!跳梁小丑!待我炼成‘凝碧丹’,看你还有何话说!”他不再理会林闲,转身专注于自己的丹炉,操控火焰,开始投入药材。
高台上,丹火熊熊,药香开始弥漫。
高台下,小丹炉里,凡火舔舐着红薯,也渐渐飘出一股独特的、带着焦糖气息的甜香。
林闲看似悠闲地蹲在炉边,时不时用树枝拨弄一下炉火,实则【破妄真瞳】早已开启,以最低消耗,紧紧锁定着高台上周通丹炉内的能量流动。
宝儿则趴在炉边,小鼻子一动一动,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炉子里翻滚的红薯,嘴里念念有词:“火大一点……这边要焦了……转一下……”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对着小丹炉比划着,仿佛在隔空操控火候。而她身上那属于“太初道体”的、对天地能量近乎本能的亲和与微调能力,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悄然散发开来。
周通正全神贯注地控制着丹火,进行到最关键的药力融合步骤。忽然,他感觉丹炉内的火焰微微一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了一下,原本平稳流转的药力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
“怎么回事?”他心头一紧,连忙加大灵力输出,试图稳住炉火。
然而,台下飘来的那股烤红薯的奇异甜香,不知为何,钻入他的鼻腔,竟让他心神微微一荡,原本高度集中的精神出现了一丝缝隙。
就是这一丝缝隙,加上那莫名的能量干扰,丹炉内那本就因初期处理略有瑕疵而不够稳定的药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躁动起来!
“不好!”周通脸色剧变,手忙脚乱地想要压制。
但已经晚了。
“轰!!”
一声闷响从青铜丹炉内传出,炉盖剧烈震动,一股黑烟混杂着焦糊的药味冲天而起!
炸炉了!
虽然没有完全爆炸,但这一炉凝碧丹,显然是废了!
周通呆立当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满是难以置信和挫败。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看台上狼狈的周大师,又看看台下那个依旧在认真拨弄着火堆、烤着红薯的年轻人,以及那个眼巴巴等着吃红薯的小女孩。
三品炼丹师,在众目睽睽之下,炼丹失败了。
而挑战的对象,在台下用破丹炉烤红薯……还快烤好了。
这诡异到极点的画面,让所有人的大脑都有些宕机。
林闲用树枝从炉灰里扒拉出一个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红薯,吹了吹气,递给宝儿:“喏,宝儿,小心烫。”
宝儿欢呼一声,接过红薯,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小脸上沾满了焦黑的痕迹,笑得像个小花猫。
林闲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台上还没回过神来的周通,以及脸色铁青的李岩等人,露出一个无辜又带着点歉然的笑容:
“周大师,您看……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是烤个红薯。”
他顿了顿,牵起吃得正香的宝儿,扛起那个还在冒热气的小丹炉。
“红薯烤好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师您……清理丹炉了。告辞。”
说完,他再次在无数道呆滞、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牵着宝儿,扛着丹炉,慢悠悠地挤开人群,离开了广场。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